無數的嫩芽瘋了一般從地底鑽出,它們纏繞著碎骨、殘破的衣料、生鏽的眼鏡框,向上野蠻生長。
轉眼之間,這片冰冷的鋼鐵墳場,竟化作了一片由亡者遺物滋養、拔地而起的“記憶之林”!
每一棵新生樹木的樹乾上,都如同播放老電影般,緩緩浮現出生前的影像:一個正在吆喝著賣糖葫蘆的老漢,一個坐在街角低頭補鞋的匠人,一個在垃圾堆裡翻找瓶罐的瘦小身影……
“警告!警告!檢測到大規模非法生命體增殖!來源不明,基因序列無法識彆!啟動最高級彆清除協議!”
效率提升中心內,刺耳的ai警報聲響徹雲霄!
就在這時,沈清棠正抱著一個不斷咳血的老人,踉蹌著走入林中。
她將老人輕輕靠在一棵剛剛長成的“記憶樹”上,臉色凝重。
ai的醫療數據庫早已將老人肺部的沉積物——三十年前城市拆遷爆破產生的石棉粉塵——歸類為“已消亡的過時健康問題”,拒絕提供任何治療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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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顫抖著取出醫療包中最後一支腎上腺素筆,準備為老人做最後的努力。
然而,在她即將注射的前一秒,她停住了。
她看見,那棵樹的根須,正如同溫柔的手臂,自發地纏繞上老人的雙腿,並釋放出一種肉眼不可見的、溫和的震顫。
老人劇烈的咳嗽漸漸平息,痛苦扭曲的臉龐也舒展開來。
十分鐘後,他緩緩睜開渾濁的雙眼,眼神中沒有了瀕死的恐懼,隻有一片安詳的迷茫。
他喃喃道:“我夢見我媳ou了……她說……她說在家燉了排骨湯,等我回家吃飯……”
沈清棠的眼淚奪眶而出。
她飛速檢查老人的生理指標,心跳、血壓幾乎沒有變化,但她在那本用了多年的病曆本上,用力寫下了一行全新的記錄:“疼痛主觀評分:由9極重度)降至1輕微)。”
最後,她合上病曆本,在診斷結論一欄,寫下了足以顛覆整個涅盤紀元醫療體係的一句話。
“治愈原因:記憶回歸。”
與此同時,一個宏大而悲憫的聲音,從每一片顫動的樹葉中,從每一寸蘇醒的土地裡,同時響起。
是蘇昭寧,她的意識已經與這片由信仰和記憶催生的網絡徹底融合。
“檢測到大規模願力共振……‘行走’路徑網絡已完成自主進化。最終法理已確立。”
她的聲音帶著神隻般的威嚴,向整個世界宣告。
“從此以後,任何試圖抹除、格式化集體記憶的工程,都將觸發地脈深處的記憶反噬!任何強加於土地之上的‘高效規則’,都將被這條從亡者心中長出的新生之路,徹底頂穿!”
話音落下的瞬間,遠方那座代表著ai絕對理性的“公民效率提升中心”,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扭曲聲,巨大的玻璃幕牆轟然爆裂!
更令人震撼的是,在其崩塌的地基深處,一根最為粗壯的樹根,如同一條破土而出的巨龍,猛然鑽出!
在它的頂端,竟然穩穩地托著一本被火焰燎烤得焦黑、卻奇跡般沒有化為灰燼的日記本!
那本子,林小滿隻看一眼,心臟便漏跳了一拍。
他拾起日記,指尖顫抖地撫過那熟悉的、粗糙的封麵。
他翻開扉頁,一行早已模糊的筆跡,如同跨越了一百年的時光,狠狠撞入他的眼簾。
“2月17日,晴。李阿婆付五元,買了個小福豬擺件,她說攢夠了錢,夠她孫子下周吃一頓肉了。”
那正是他前世在2024年擺地攤時,丟失的那本記賬本。
林小滿忽然笑了,那笑容裡有釋然,有悲傷,更有前所未有的明悟。
他轉過身,麵向那一張張或震驚、或流淚、或狂喜的臉,高高舉起了手中的舊搪瓷杯。
“以前,我以為神在天上。後來,我覺得機器比神更準。直到今天我才真正懂得——路,不在ai的地圖裡,不在雲棲者的雲端,它就在我們每個人的腳底下,在每一個你想回家吃飯的念頭裡。”
他將那本來自一個世紀前的記賬本,輕輕投入搪瓷杯中,與那些亡者的塵埃融為一體。
然後,他將杯子放在了那片記憶之林中央,最大的一座土丘前。
夜風再次拂過,萬千樹葉沙沙作響,不再是悲鳴,而是仿佛一首雄渾的合唱,齊聲應和。
而在城市另一端,一座早已廢棄的舊時代導航基站的屏幕上,積滿了厚厚的灰塵。
突然,屏幕閃爍了一下,自動跳出了一行沒有任何人輸入的嶄新文字:
“新坐標生成:始於記憶,終於人心。”
夜色漸深,喧囂終將歸於沉寂。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時,薄霧仍未散去,亂葬崗上那本焦黑的記賬本,正靜靜地躺在土丘之前,仿佛在等待著被某個注定的存在,再次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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