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緊張的修複和警戒中流逝,荒原上的白日短暫而壓抑。
高懸於天的輻射雲層將陽光過濾成一種病態的昏黃色,整個鏽蝕峽穀外圍區域仿佛被浸泡在陳舊的照片裡。風依舊在呼嘯,卷起沙礫打在岩石上,發出永不停歇的沙沙聲,但這聲音反而襯托出一種令人不安的死寂。
燼的維修工作進展緩慢但穩定。他的機械手指在受損的機甲部件間靈活穿梭,能量焊槍發出細微的嘶鳴,將熔化的高純度金屬液精準地填補在裂縫和凹坑中。
空氣中彌漫著臭氧、熔融金屬和機油混合的獨特氣味。
阿木則始終保持著高度警惕。雖然星穹龍鎧在淨化之種的溫養下正逐步恢複,但他大部分時間都穿著輕便的墨淵星甲,在藏身點外圍謹慎地巡邏。
每一步都落在岩石的陰影中,儘可能減少能量和生命體征的泄露。
"機甲主體結構修複完成百分之六十。"燼的聲音透過內部加密頻道傳來,打破了長時間的寂靜。
他正將一塊修複好的胸甲重新安裝到"燼光使者"的框架上,動作一絲不苟。"外部裝甲的複合層修複是最耗時的。但最麻煩的是左臂的仿生傳動神經元需要重新校準,這需要絕對穩定的環境,任何乾擾都可能導致校準失敗,左臂就徹底廢了。"
阿木點了點頭,目光如鷹隼般掃過遠處一片起伏的沙丘。他的感知在淨化之種的加持下變得異常敏銳,能察覺到極遠處細微的能量波動。
"他們沒走遠,像是在拉網搜索。能量信號的分布很有規律,不是漫無目的的亂竄。我們得動了,這裡遲早會被發現。"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微弱、但異常特殊的能量波動被阿木捕捉到。
這波動與他之前接觸過的任何改造體都不同,更加隱晦,更加有序,帶著一種冰冷的機械感。它並非來自地麵,而是來自高空,正以極快的速度向這片區域靠近,並且在進行某種規律的掃描。
"天上!有東西在掃描!"阿木低喝一聲,瞬間啟動墨淵星甲的光學迷彩,整個人的身影變得模糊不清,幾乎與周圍的環境色融為一體。
他同時通過頻道向燼發出最高警戒信號。
燼反應極快,立刻中止了精細的神經元校準工作。以最快速度將尚未完工的機甲和所有散落在地的精巧工具一股腦兒收回虛空之心那龐大的空間內。
他自己則蜷縮進一道狹窄的岩縫深處,機械體表的光澤迅速暗淡,甚至模擬出岩石的紋理,呼吸係統也降至最低頻率,如同進入假死狀態。
幾乎是同時,一個模糊的黑影悄無聲息地滑過他們頭頂上方的雲層。
那東西的輪廓像是一隻巨大的鳥類,但翅膀的扇動頻率極低,更像是某種高效的推進器在運作,發出幾乎聽不見的低頻嗡鳴。
它盤旋了兩圈,一道無形的、但阿木能清晰感知到的精密掃描波束如同梳子一般,細致地覆蓋了下方的整片岩林。這掃描不僅針對生命體征,似乎還對能量殘留異常敏感。
阿木屏住呼吸,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抑製了淨化之種的活性,將自身的能量波動壓製到幾乎與一塊頑石無異。
他能感覺到那掃描波束掠過身體時帶來的輕微刺痛感,這是一種遠超普通探測技術的高精度偵察。
幾秒鐘後,空中的黑影似乎沒有發現異常,調整方向,翅膀微微偏轉,帶著一種機械的精準,朝著峽穀另一側飛去。
速度極快,轉眼就變成了一個小黑點,最終消失在昏黃的雲層中。
又耐心等待了數分鐘,確認再無任何動靜後,阿木才緩緩解除迷彩。燼也從岩縫中悄無聲息地滑出,機械眼中閃爍著分析的光芒。
"是新型號的偵查單位,"燼的聲音帶著凝重,"能量特征很陌生,掃描精度和隱匿性都遠超之前的品種。看來"炘"為了清除我們,投入了更高級彆的力量。這種單位的存在,說明他們很可能在附近建立了臨時指揮節點或前進基地。"
阿木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他們不是盲目搜索,是有目的的篩查,手段也在升級。這裡絕對不能再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