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簡陋,卻難得的乾燥溫暖,將山穀夜晚的寒意隔絕在外。
阿木仔細檢查了小屋的每個角落,在門口和窗下布下了簡單的能量警戒結界。淡金色的紋路在空氣中一閃而逝,悄然融入環境。這是他結合龍魄鎧特性琢磨出的小技巧,消耗精神力極少,卻能有效預警靠近的生命體或異常能量波動。
燼靠坐在牆邊,進入了深度休眠狀態。他機體表麵的微光變得極其黯淡,所有非必要功能都已關閉,核心修複程序正以最高優先級運行。機械進化體的優勢在此刻顯現,隻要核心不滅,能量充足,再重的損傷也有緩慢修複的可能。
阿木盤膝坐在屋內唯一的草墊上,並未完全入睡。他閉目凝神,生命核心內的淨化之種如同溫順的星璿緩緩旋轉,自然而然地汲取著山穀中遠比外界平和、純淨的能量粒子。絲絲縷縷的清涼感流淌過近乎乾涸的經絡與識海,溫柔地撫平著連日搏殺帶來的精神疲憊與暗傷。龍魄鎧隱去了戰鬥時的璀璨光華,如同暗金色的貼身內甲,但其超越時代的感知係統卻如同無形的蛛網,以小屋為中心,悄然覆蓋了方圓百米,監控著風吹草動。
一夜寂靜,唯有山風吹過穀地帶來的嗚咽聲,以及遠處隱約傳來的夜行變異生物的嘶鳴。
次日清晨,天光微亮,山穀中的薄霧尚未完全散去。
阿木睜開雙眼,眸中一縷精芒如電閃過,隨即深深內斂。一夜深度調息,狀態已恢複了七成左右,雖未至巔峰,但應付尋常情況已綽綽有餘。更重要的是,精神上的倦怠感一掃而空,思維重新變得清晰敏銳。
燼也從休眠中蘇醒,眼中的光芒穩定了許多,雖然戰力遠未恢複,至少基本的行動和低強度運算已無大礙。他站起身,機械關節發出輕微而順滑的聲響,掃描光束再次從眼中射出,習慣性地分析著小屋的結構和外界環境。
“阿木,”燼的聲音恢複了往日的冷靜,“這山穀的能量場穩定得異常。並非天然形成,更像是被某種強大的力量長期梳理、鎮壓的結果。一個普通的幸存者聚落,絕無可能擁有或維持這種環境。”
阿木點頭,走到窗邊,透過木板的縫隙向外望去。晨曦中的微光穀籠罩在一層淡淡的霧氣中,遠處的田地和簡陋屋舍若隱若現。“那位墨源長老,還有那些村民,都不簡單。他們似乎……在守護著什麼,或者,在被什麼守護著。我們得小心些,但也正好借此機會恢複。”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細碎而怯懦的腳步聲,停在門口,似乎有些猶豫不決。
“客……客人,長老讓我送些吃的過來。”一個稚嫩的女孩聲音響起,帶著幾分緊張。
阿木收斂起周身不自覺散發的銳氣,臉上露出溫和的表情,打開了木門。門口站著一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小姑娘,麵黃肌瘦,穿著打滿補丁的粗布衣服,雙手捧著一個木托盤,上麵放著一碗清澈見底、幾乎能數清米粒的稀粥,和兩個烤得焦黑的塊莖。她低著頭,不敢看阿木,眼神躲閃間,卻忍不住好奇地瞥向他身後模樣奇特的燼。
“謝謝。”阿木接過托盤,語氣溫和,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沒有威脅,“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小芽。”女孩小聲回答,手指緊張地絞著衣角。
阿木目光敏銳,注意到小芽抬起手腕接過空托盤時,露出的手腕內側有一道極其淺淡、幾乎與膚色融為一體的乳白色印記,形狀類似某種簡化的能量回路。這絕非營養不良的幸存者孩子該有的東西。
他沒有聲張,隻是狀似隨意地閒聊,試圖拉近距離:“小芽,你們一直住在這裡嗎?外麵那麼危險,這個山穀真像個世外桃源。”
小芽見阿木態度溫和,膽子稍大了些,小聲道:“嗯,墨源爺爺說,我們的先祖很久以前就逃到這裡了。是先祖發現了山穀,說這裡有‘山神’的庇護,外麵的怪物和壞人都進不來。”
“山神?庇護?”阿木心中一動,捕捉到關鍵信息。
“對呀!”小芽用力點頭,臉上露出一絲天真,“爺爺說,隻要我們不亂跑,不吵到山神睡覺,不離開山穀的範圍,就能一直平平安安的。”她指了指聚落後方那片被列為禁地的茂密樹林,“山神就在那裡睡覺呢。”
就在這時,一個麵色憔悴、眼神警惕的中年婦女急匆匆跑來,一把拉住小芽的手,對阿木擠出一個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客人,小孩子不懂事,胡言亂語,打擾您休息了。”她語氣急促,眼神深處帶著不容置疑的催促和一絲難以掩飾的恐懼。
小芽被母親半拖半拽地拉走,還不忘回頭好奇地看了阿木一眼。
阿木關上門,臉色凝重。與燼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疑。
“山神?沉睡?庇護範圍?”燼的數據庫飛速檢索,卻找不到匹配的信仰或記錄,“聽起來像是一種地域性的強大存在,與聚落達成了某種共生或庇護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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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這微光穀的秘密,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深。”阿木沉吟道,“墨源長老的警告,小芽無意中透露的信息,以及村民身上那些奇異的印記,都指向了某個隱藏在山穀深處的、擁有意誌和力量的存在。我們休息時也要保持警惕。”
下午,阿木決定在墨源長老默許的範圍內走動一下,更仔細地觀察這個聚落,也讓燼能掃描更多環境數據。
聚落規模不大,約百來戶人家,房屋多是木石結構,簡陋卻異常堅固,布局看似隨意,細看卻隱隱契合某種規律,仿佛蘊含著簡單的陣勢。村民們大多麵有菜色,衣著破舊,但眼神並非廢土常見的麻木或絕望,而是一種帶著小心翼翼、努力維持的秩序感。他們看到阿木,都會下意識地垂下目光,或點頭致意後匆匆離開,那種疏遠和戒備幾乎刻在骨子裡。
阿木注意到,聚落中央有一口用青石壘砌的古井,井口覆蓋著厚重的石板,周圍打掃得一塵不染,甚至還擺放著一些新鮮的野花和果品,像是某種祭品。井口邊緣的石頭上,刻著一些模糊不清的、與守鑰者遺跡中風格相似的古老符文,散發著微不可察的能量殘留。
更讓他心驚的是,他暗中觀察了幾個成年村民,發現他們無論是手腕、脖頸還是耳後,都有著和小芽類似的乳白色能量印記,隻是成年人的印記更淺、更淡,幾乎與皮膚紋理融為一體,若非他感知敏銳,根本難以察覺。
當他信步走到聚落後方,靠近那片被明確列為禁地、霧氣似乎格外濃鬱的樹林邊緣時,兩名身穿簡陋皮甲、手持磨得發亮的長矛的守衛如同鬼魅般從樹影中現身,攔住了去路。
這兩人氣息沉穩,眼神銳利,能量波動赫然達到了三階巔峰!在這一個資源匱乏的小聚落,出現三階巔峰的守衛,簡直不可思議。
“客人,請留步。”其中一名守衛語氣客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後方是先祖安眠之地,亦是山神休憩之所,外人不得入內,這是穀中鐵律。”
阿木沒有強求,點頭致歉,轉身離開。心中疑雲更重,警惕性也提到了最高。這個微光穀,絕不是一個簡單的避難所。
傍晚回到小屋,他將下午的所見所聞詳細告知燼。
“穩定的能量場,古老的符文,村民身上類似‘標記’的印記,被嚴格守護的禁地,還有遠超尋常聚落武力水平的守衛……”燼快速分析著收集到的數據,“綜合判斷,這個聚落很可能世代守護著禁地中的‘山神’,或者說,是被‘山神’的力量所庇護和標記。他們付出某種代價可能是信仰,也可能是彆的),換取在這片絕境中的生存權。”
“類似於……守鑰者?”阿木想起遺跡中那個古老的存在。
“性質可能不同,但形式有相似之處。”燼答道,“我們需要警惕的是,這位‘山神’是善是惡,態度如何。我們的到來,尤其是你我身上不同於常人的能量特征,是否已經引起了‘它’的注意。墨源長老隻給三天時間,恐怕不僅僅是出於對陌生人的謹慎,更可能是某種規則的限製,或者……是那位‘山神’的容忍限度。”
阿木眼神銳利。他當然明白燼的意思。休整是必要的,但這微光穀的水,恐怕比那死亡沼澤還要深,還要渾。他拍了拍燼的肩膀,“放心,我們會小心的。當務之急是讓你儘快恢複。”
夜幕徹底降臨,穀中萬籟俱寂,隻有風聲穿過山穀,帶來一絲涼意。
就在阿木凝神靜氣,準備進行晚間修煉時。
他渾身猛地一僵,驟然睜開雙眼!
一股極其隱晦、卻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古老氣息的能量波動,如同投入靜湖的石子漾開的漣漪,悄無聲息地掃過整個微光穀!
這股波動溫和而浩瀚,與沼澤中那邪異冰冷的意念截然不同,其中似乎蘊含著一絲極其微弱的、與生命本源相關的韻律。
波動傳來的方向,分毫不差,正是那片被列為禁地、守衛森嚴的茂密樹林!
“果然……還是被察覺到了。”阿木心中凜然,非但沒有放鬆,反而更加警惕。是福是禍,猶未可知。他看向燼,燼也顯然捕捉到了這股異常波動,機械眼中光芒閃爍。
這短暫的安寧之下,暗流已然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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