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冰冷古怪的語調,像一把生鏽的銼刀,刮擦著我的耳膜。雖然聽不懂,但那審問的意味和居高臨下的姿態,比任何語言都清晰。
三個騎影堵在巷口,如同三尊來自幽冥的雕塑。他們身下那披著甲殼的蜥蜴坐騎,不安地刨著蹄子——或者說,是某種堅硬的角質爪,敲擊在石板上,發出“噠、噠”的脆響,在寂靜的巷子裡回蕩,每一聲都敲在我的心臟上。
我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剛剛逃離“清理者”的驚魂未定,又被新的危機籠罩。下意識地,我的手摸向腰間——那裡空空如也,那根救命的棒球棍在剛才瘋狂的維度跳躍中不知遺落到了哪個宇宙角落。
挎包還在,裡麵是幾枚陌生的“眼幣”,和那個萬惡之源卻又救了我一命的鉛盒。它此刻安靜得像塊死鐵,但我手腕上那個灼熱的符文烙印卻在隱隱作痛,提醒著我它蘊含的恐怖。
不能硬拚。我甚至連他們在說什麼都不知道。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緩緩舉起雙手,做了一個宇宙通用的、表示無害和投降的動作。我的臉上努力擠出一個儘可能虛弱且無害的表情,配合著我這一身破爛和傷痕,倒也不算太難。
“我聽不懂……我沒有惡意……我隻是……迷路了。”我用我原生宇宙的語言,緩慢地說道,希望語氣能傳達出我的意思。
為首的那個騎手,兜帽下的銳利目光在我臉上和舉起的雙手上掃過,又落在我那與本地風格格格不入的衣物上。他微微偏頭,對旁邊一人低聲嘟囔了一句什麼,語調依然古怪。
旁邊那名騎手,從蜥蜴坐騎的鞍袋裡取出了一個巴掌大小、像是用某種黑色骨頭打磨而成的扁平板子。他對著我,口中念念有詞,骨板表麵浮現出幾道微弱的、流動的銀色紋路。
我心中警鈴大作。這像是在進行某種檢測或掃描!
幾秒鐘後,拿著骨板的騎手對首領搖了搖頭,又說了幾句。首領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這一次,裡麵多了幾分審視和……疑惑?
他不再廢話,用戴著皮質手套的手,指了指我,又指了指地麵,然後做了一個跟我走的手勢。動作簡潔,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我心臟沉了下去。這是要帶走我。
反抗是徒勞的。這三個家夥看起來就不好惹,而且我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亂跑可能死得更快。跟他們走,或許是眼下唯一的選擇,至少能暫時保住性命,並有機會了解這個世界。
我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然後忍著渾身的劇痛,一瘸一拐地,慢慢地向他們走去。
他們調轉蜥蜴坐騎的頭顱,其中一人示意我跟在他旁邊。另外兩人一前一後,將我夾在中間。我們走出了這條狹窄的小巷。
巷子外,是一個我從未想象過的世界。
天空是深邃的墨藍色,兩顆紫色的月亮灑下妖異的光輝,將一切都蒙上了一層不真實的色調。建築不再是鋼筋水泥,而是由一種類似暗色木材和發光苔蘚混合而成的材料構成,造型奇特,線條流暢,許多建築表麵還有著如同呼吸般微微明滅的天然紋路。空中偶爾有發光的、如同水母般的生物緩緩飄過。
街道上行走的“人”,也並非都是人類形態。我看到有身材高大、皮膚呈岩石質感的巨人;有身形纖細、耳朵尖長、瞳孔如同貓眼般的精靈狀生物;甚至還有一個漂浮在半空、籠罩在兜帽長袍裡的模糊影子。
這裡是一個多種族混居的奇異城市。空氣中那股甜膩花香和金屬鏽味更加濃鬱。
我的出現,引來了不少或好奇、或警惕、或漠然的目光。但我被這三個騎手押送著,倒也沒人上前打擾。他們似乎對這類“押送”司空見慣。
我們沉默地前行。騎手們一言不發,隻有坐騎的蹄聲和街道隱約傳來的空靈音樂聲。我默默觀察著一切,努力記住路線和周圍的特征。
最終,我們停在了一棟相對低矮、沒有任何窗戶、門口站著兩名全副武裝守衛的建築前。建築的材質像是整塊的黑曜石打磨而成,門口上方刻著一個複雜的標誌:一隻被鎖鏈纏繞的眼睛。
是監獄?還是某種治安所?
為首的騎手與守衛低聲交流了幾句,守衛打量了我一番,點了點頭,沉重石門無聲地滑開,露出裡麵昏暗的通道。
我被帶了進去。裡麵光線昏暗,牆壁上鑲嵌著發出微弱白光的珠子。空氣陰冷,帶著一股消毒劑和黴味混合的氣息。我們穿過幾條走廊,來到了一個空曠的房間。
房間裡隻有一張金屬桌子和幾把椅子。牆壁光滑得可以照出人影。
“坐下。”為首騎手終於用我能聽懂的語言生硬地說道,雖然口音極其古怪。
我依言坐下,心中稍定。至少他們似乎有溝通的意願。
他走到桌對麵坐下,另外兩人站在門口。他摘下了自己的麵具,露出一張中年男性的臉,膚色蒼白,五官深刻,一雙淺灰色的眼睛如同鷹隼般銳利。他盯著我,直接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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