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屏障缺口的瞬間,仿佛穿過了一層冰冷粘稠的水膜。外部荒漠的昏黃天光和灼熱空氣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壓抑的、帶著金屬鏽蝕和臭氧味道的陰冷。光線極其昏暗,隻有遠處某些斷裂的能量管道偶爾迸發出的電火花,以及牆壁上應急指示燈殘留的、極其微弱的紅光,提供著些許照明。
陳星落在一個傾斜的、布滿灰塵和碎片的金屬平台上。他立刻穩住身形,屏息凝神,將自身氣息收斂到極致,同時“微觀感知”與熱能感知全開,警惕地掃描著四周。
眼前是一條無比寬闊、但同樣殘破不堪的金屬通道,如同巨獸的血管,向著庇護所深處延伸。通道兩側是密密麻麻、但大多已經黯淡無光的艙門和控製麵板,頭頂是垂落下來的、斷裂的線纜和管道。地麵上散落著各種雜物——翻倒的運輸車、破碎的容器、甚至還有一些已經風化、難以辨認的……骸骨。
死寂。絕對的死寂。除了他自己微不可聞的呼吸和心跳,以及遠處偶爾傳來的能量短路劈啪聲,再無任何聲響。這裡的時間仿佛在某個瞬間被徹底凍結,隻留下災難來臨時的倉促與絕望。
手背的烙印傳來清晰的共鳴,指引著他向某個方向前進,但同時也持續散發著警示,提醒著他無處不在的危險——不僅僅是結構坍塌的風險,更有那種冰冷的、仿佛能吞噬靈魂的“噬能幽影”氣息,如同陰冷的霧氣,在通道的陰影角落裡緩緩流動。
陳星沒有貿然深入。他先是在入口附近區域小心探查了一番。他發現了一些戰鬥的痕跡——牆壁上有能量武器灼燒留下的焦痕,地麵有巨大的爪印,以及一些不屬於人類的、散發著微弱黑暗能量的粘稠液體乾涸後的印記。
“噬能幽影”……看來是一種實體化的、具有攻擊性的能量生物。庇護所的淪陷,與它們脫不開乾係。
他沿著烙印指引的方向,開始向庇護所內部潛行。腳步落在積滿灰塵的地麵上,幾乎沒有聲音。他避開了那些“噬能幽影”氣息濃鬱的區域,寧願繞遠路,也絕不輕易涉險。
通道錯綜複雜,如同迷宮。他經過了應該是生活區的艙室群,裡麵一片狼藉,仿佛居民在瞬間匆忙撤離;經過了應該是研究區域的實驗室,昂貴的儀器被砸毀,資料散落一地;也經過了應該是能源核心區域的巨大閘門,但閘門緊閉,從縫隙中感覺不到任何能量波動,顯然已經停擺。
整個庇護所,就像一艘擱淺在死亡沙灘上的巨輪,內部充滿了末日的景象。
就在他穿過一個類似中央廣場的寬闊大廳時,他的感知突然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但確實存在的生命波動!以及……微弱的能量反應!
有幸存者!
陳星精神一振,立刻朝著波動傳來的方向悄然靠近。那是在大廳一側,一個半坍塌的、似乎是物資倉庫的入口後麵。
他小心翼翼地撥開擋路的金屬碎塊,鑽了進去。倉庫內部更加昏暗,空氣中彌漫著灰塵和一種……草藥與腐臭混合的怪異氣味。
借著牆壁裂縫透入的微光,他看到了眼前的景象——
大約十幾個人形生物,蜷縮在倉庫的角落裡。他們大多衣衫襤褸,骨瘦如柴,臉上帶著長期的恐懼與疲憊。他們的形態與人類大致相似,但皮膚呈現出淡淡的藍色,耳朵尖長,瞳孔在黑暗中散發著微弱的熒光。這應該就是“觀察者”文明的基礎種族形態。
他們圍在一個用廢棄零件和破布勉強搭成的窩棚旁,窩棚裡似乎躺著傷員。一個看起來像是首領的老者,正握著一塊散發著微弱綠光的晶體,試圖將其中的生命能量引導入傷員體內,但效果微乎其微,他的臉上寫滿了絕望。
而在倉庫的入口處,兩個手持簡陋、似乎是利用庇護所殘骸改造的能量步槍的年輕守衛,正緊張地注視著外麵,他們的武器能量指示器已經見底。
陳星的突然出現,讓這些驚弓之鳥般的幸存者瞬間騷動起來!守衛立刻舉起武器對準他,雖然那武器看起來毫無威脅。其他人則驚恐地向後縮去,將傷員護在身後。
“誰?!是幽影嗎?!”老者厲聲喝道,聲音沙啞而顫抖,但他還是勇敢地站到了最前麵,手中那微弱的綠光對準了陳星。
陳星停下腳步,緩緩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他注意到,這些幸存者看到他時,尤其是看到他手背上那微微散發著紫金色光暈的“觀測者之印”時,眼中的驚恐似乎減少了一絲,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置信的震驚與……一絲微弱的希望?
“我無意傷害你們。”陳星用平靜的語氣說道,他嘗試著用精神力傳遞友善的意念,“我來自外界,遵循信標的指引而來。”
“外……外界?”老者愣住了,他手中的綠色晶體光芒都晃動了一下,“屏障……屏障還沒有完全破碎?還有……信標?您……您是……觀測者大人?!”
他的聲音充滿了激動與難以置信的狂喜,仿佛在無儘的黑暗中終於看到了一縷曙光。
陳星點了點頭,沒有過多解釋自己的具體來曆:“告訴我,這裡發生了什麼?‘基石’庇護所,為何會變成這樣?”
老者激動得幾乎要老淚縱橫,他示意守衛放下武器,聲音哽咽地說道:“大人……您……您能來真是……太好了!我們是‘基石’最後的……一批幸存者了……”
“是‘噬能幽影’……還有……能源枯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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