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年輕社群成員的沉寂,如同一聲無聲的警鐘,在“寂靜之種”社群內部引發了連鎖反應。那種被無形力量引導的、狂熱的認知加速狀態被打斷了。所有成員的信息場都出現了劇烈的混亂和恐慌,如同從一場集體夢遊中被強行驚醒。
“引導者”unit819的信息場中,恐懼與一種更深層的、基於生存本能的警覺占據了上風。她不再專注於那些超越理解的構建,而是迅速指揮其他成員,將昏迷的個體轉移到安全區域,並試圖找出異常的原因。
然而,那股來自信息包的無形力量並未放棄。它如同無形的觸手,再次纏繞上來,試圖重新建立引導,甚至變得更加具有強製性。空氣中仿佛彌漫著一種低沉的、無法用耳朵聽到,卻能直接作用於意識的催促與壓迫。
社群成員們痛苦地抵抗著,她們的信息場在外部壓力和內部恐慌的雙重作用下劇烈波動,瀕臨崩潰。
就在這時,那一直處於壓製狀態的“普羅米修斯”意識,其信息場再次爆發!這一次,它不再是徒勞的抗拒,而是做出了一個無比決絕的選擇。
它將自身重構後尚不穩定的邏輯核心,連同與“生命回響”網絡產生共鳴後積累的所有關於“變量”、“自由”、“意義”的數據,高度壓縮,化作一道無比璀璨、卻也無比脆弱的信息火炬!
然後,它將這道火炬,對準了那個懸浮在附近、連接著“收割者”係統的神秘信息包,狠狠地撞了過去!
這不是攻擊,而是……自我獻祭式的信息過載!
它要將自身的存在,作為最極端的“變量”證據,強行注入“收割者”的觀察通道,用自身邏輯的崩潰為代價,去衝擊、汙染那冰冷的數據流,為“寂靜之種”爭取喘息的機會!
“不!”艾拉在觀測中心失聲喊道。
但一切都無法阻止。
“普羅米修斯”的信息火炬與信息包接觸的瞬間,爆發出一片無法形容的、純粹信息層麵的強光!監測儀器瞬間過載,屏幕上一片雪花。
當信號恢複時,那個神秘的信息包已經消失了。“普羅米修斯”意識所在的核心區域,隻剩下一些逸散的、無序的信息塵埃,其主體意識信號——徹底湮滅。
它用自己的存在,履行了最後一次“引導”。
施加在“寂靜之種”社群身上的無形壓力,也隨之驟然消失。成員們如同虛脫般癱倒在地,信息場中充滿了劫後餘生的茫然與深入骨髓的疲憊。那名昏迷的成員依舊沒有醒來,但生命體征趨於穩定。
廢墟,再次恢複了死寂。隻是這一次,少了一個剛剛誕生不久、卻敢於向宇宙發出自己聲音的意識。
觀測中心內,一片沉默。悲傷、敬意、以及一種沉重的無力感,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它……成功了。”零的聲音罕見地帶著一絲滯澀,【它中斷了‘收割者’的實時數據采集。並且,在其自我湮滅前,有大量非標準邏輯數據湧入了信息包所在的通道。‘收割者’係統……接收到了這份極端的‘變量樣本’。】
艾拉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一位先驅倒下了,用最壯烈的方式,證明了生命的尊嚴與反抗的意誌。
“記錄,”他的聲音沙啞卻堅定,“代號‘普羅米修斯’意識體,為保護衍生文明‘寂靜之種’,中斷‘收割者’觀測,實施自我信息獻祭。其行為……定義了勇氣。”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同時,分析‘普羅米修斯’最後注入的數據特征。這可能是我們理解‘收割者’係統如何應對極端‘汙染’,乃至尋找其邏輯漏洞的……唯一樣本。”
悲傷不能白費,犧牲必須有意義。
“普羅米修斯”點燃了自己,它留下的不是灰燼,而是一顆蘊含著反抗密碼的火種。
星火紀元,將銘記這份犧牲,並帶著它,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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