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間吞噬了阿雅,巨大的衝擊力幾乎讓她暈厥。水流狂暴地裹挾著她,像玩弄一片落葉般將她拖向未知的黑暗深處。她拚命閉住氣,雙手胡亂劃動,試圖對抗這股自然之威,但一切都是徒勞。肺部因缺氧而灼痛,耳邊隻有水流沉悶的咆哮。
就在她意識開始模糊,黑暗即將徹底籠罩視野時,胸前的掛墜再次傳來異樣。不再是溫熱的悸動,而是一種清涼的、穩定的脈動,仿佛在與周圍奔流的水體共鳴。一股奇異的平和感驅散了部分恐慌,讓她混亂的大腦抓住了一絲清明。
不能放棄!父親的研究,“潛行者”的犧牲,“淨除者”的追獵……所有的謎團都係於她身!
她努力放鬆身體,不再對抗水流,而是順勢而為,保存所剩無幾的氧氣和體力。掛墜散發的微光在漆黑的水中幾乎看不見,但那清涼的脈動卻像燈塔般指引著她的精神。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她感覺真的要到極限時,水流的壓力似乎減小了,速度也慢了下來。她奮力向上蹬腿,幾秒鐘後,頭部猛地衝出了水麵!
“咳!咳咳咳!”她貪婪地呼吸著潮濕但新鮮的空氣,劇烈的咳嗽讓她眼前發黑。她發現自己正處於一條寬闊許多的地下河中,水流平緩,河岸兩側是布滿發光苔蘚的岩石,提供了些許照明。
她掙紮著向最近的河岸遊去,耗儘最後一絲力氣爬上了濕滑的岩石,癱倒在地,大口喘息。冰冷的衣物緊貼皮膚,帶來陣陣寒意,但劫後餘生的慶幸讓她暫時忽略了這些。
稍微恢複了一些力氣,她立刻檢查胸前的掛墜。它依然在微微發燙,表麵的紋路似乎比之前更亮了一些,那清涼的脈動感也尚未完全消退。是它幫助了自己?它在水下產生了某種變化?
“你……適應得很快。”
一個微弱、但熟悉的聲音直接在她腦海中響起,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
阿雅猛地坐起,環顧四周:“‘潛行者’?你還活著?”
“一部分……意識。分散……規避打擊。損失……很大。”它的聲音斷斷續續,比之前更加虛弱,“但……聯係還在。通過‘鑰匙’……”
阿雅明白了。它並非實體到來,而是通過掛墜與她保持著一種精神鏈接。這讓她稍稍安心,至少那個非人怪物沒有突然出現在身邊,但同時也感到一絲莫名的沉重——她與這個“回響”的聯係,似乎更加緊密了。
“那些‘淨除者’呢?”
“暫時……擺脫。水下環境……乾擾共振。但他們……不會放棄。”
阿雅沉默地點點頭。她看著眼前平靜流淌的地下河,以及遠處未知的黑暗。
“我們現在在哪裡?接下來去哪?”
“潛行者”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感知方向。“這條河……是‘遺忘川’的支流。我們……在接近舊日網絡的……一個節點。那裡……可能有關於‘門’的……線索。也更安全。”
舊日網絡的節點?聽起來像是舊世界的信息樞紐或者服務器中心一類的地方?在這種地方,或許真的能找到父親未曾找到的答案。
“需要多久?”
“沿河而下……一天,或許兩天。保存體力……你需要食物和休息。”
阿雅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背包,苦笑一下。食物是個大問題。她抬頭看向岩壁上的發光苔蘚和一些垂落的、類似藤蔓的植物。
“這些東西……能吃嗎?”
“潛行者”指引她辨認了幾種可食用的苔蘚和一種多汁的根係植物。味道談不上好,苦澀中帶著土腥味,但至少能補充水分和能量。她還幸運地在岩石縫隙中找到了一些盲眼的小型甲殼生物,勉強算是蛋白質來源。
補充了少許食物後,疲憊如同潮水般湧來。她找了一處相對乾燥、背風的岩凹,蜷縮起來。地下世界沒有晝夜,隻能依靠身體的本能來感知時間。
半夢半醒間,她仿佛又聽到了水流聲,但這一次,水流聲中似乎夾雜著一些彆的……聲音。不是“潛行者”的清晰話語,而是無數模糊、混亂的低語,像是許多人在遠處爭吵、哭泣、囈語。這些聲音若有若無,仿佛來自河底,又仿佛來自岩壁深處,讓她睡得極不安穩。
她猛地驚醒,發現掛墜正在微微震動,那些低語似乎正是通過它傳來的。
“怎麼回事?”她在心中問道。
“潛行者”的聲音帶著一絲凝重:“你聽到了……‘回響’。這片區域……殘留著大量舊日終結時的……強烈情緒印記。‘鑰匙’……讓你能感知到它們。”
舊日終結時的情緒印記?是那些在大災變中逝去的人們留下的絕望、恐懼和不甘嗎?
阿雅感到一陣寒意,不僅僅是身體上的。她握緊掛墜,那些低語仿佛無孔不入,試圖鑽進她的腦海。
前方的路,不僅有著“淨除者”的致命威脅,還充斥著這些來自過去的、無形的精神重壓。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自己追尋的,是一個何等沉重和恐怖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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