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逐漸黑透,寒風在耳畔尖嘯。
醫務室隔熱窗上凝結著厚厚的霜花,天邊似有紫紅光芒閃過,如絲帶般流淌。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鐵鏽味。
馳向野站在屋簷下,像一座突兀的冰山,背對室內光源,麵容陷在陰影裡。
隻有那雙眼睛在幽暗中閃爍著銳利的光澤,如同伺機而動的獵豹一般,牢牢鎖定立在廊下的另一個男人。
祁玉站姿挺拔,帶著軍人特有的鋒銳,肌肉線條在作戰服底下隱約繃緊。
“希望祁少尉不要會錯意。”低沉嗓音擲地有聲,清晰回蕩在空曠的走廊上,仿佛能穿透寒風。
每個字都像冰錐鑿在鐵板上,清晰、冰冷、帶著不容置疑的警告,重重砸進他的耳膜裡!
“我不是個大度的人——”
馳向野刻意停頓,目光在對方瞬間緊縮的瞳孔上掃過,嘴角勾起一抹冷硬的弧度,往前逼近一步。
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縮短,陰影徹底籠罩下來,冰冷的空氣仿佛都被壓縮凝固。
祁玉能清晰感受到馳向野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帶著強烈摧毀欲和一股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也沒想過要給你公平競爭的機會!”
最後幾個字斬釘截鐵,充滿篤定,如同北極冰蓋斷裂的悶響,帶著宣判般的決絕,不留一絲餘地!
近乎殘忍的坦率宣告著寸土不讓的決心,馳向野目光中的敵意濃烈得幾乎化為實質,那是對入侵者發出的警告!
空氣中仿佛彌漫著無形的硝煙,燈光下,斜長的影子在地上糾纏拉鋸。
祁玉額前的碎發上還殘留著未融的冰晶,修長身軀裹挾著室外零下三十多度的冷空氣,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凜冽的寒意。
會錯意?公平競爭?
馳向野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都在赤裸裸地踐踏著他的尊嚴!
那些音節像淬了毒的冰錐,精準刺向他心底深處最隱秘的角落!
心臟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握緊,窒息感混雜著屈辱和怒火猛地竄起,灼燒著他的理智。
原來在對方眼中,自己不過隻是個需要被“警告”的覬覦者,連獲得“公平競爭”的資格都是一種奢望!
垂在腿側的手掌猛地攥起,指關節在厚實的戰術手套底下繃得死白,指甲幾乎穿透布料,嵌進掌心裡。
尖銳的刺痛死死壓製住胸腔裡翻騰的怒意和難堪,一雙黑眸仿佛浸透了千年寒冰!
他憑什麼?
憑什麼用這種宣示主權的語氣,又憑什麼一副勝利者的姿態?就因為他先到一步?
還是那該死的、不容置喙的強勢?
祁玉身體緊繃著,如同拉到極限的弓弦,作戰服包裹下的肌肉線條賁張著,微微起伏。
乞求?他竟然以為自己會向他搖尾乞憐,請求一個施舍的機會?荒謬!
強烈的自尊如同堅硬的鎧甲,瞬間覆蓋了所有刺痛和不堪。
他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弧度,在寒夜幽光映照下沒有一絲溫度。
他並未立刻回應,而是緩緩轉過頭,動作間帶著冰冷的優雅,像是要將所有情緒都鎖死在表象之下,隻餘最尖銳的嘲諷和疏離。
涼薄目光淡淡掃過去,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和不屑!
馳向野沒有絲毫閃躲,牢牢鎖定祁玉,目光中滿是野獸護食般的獨占欲。
兩人對視片刻,祁玉又將腦袋轉了回頭,沒有再看那雙充滿警告的眼睛,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對自身尊嚴的褻瀆!
淩厲的側臉線條在慘白燈光中顯得更加鋒利,作戰服摩擦出的聲響在寂靜走廊裡格外刺耳。
“是嗎?”一聲冷笑幾乎是從齒縫裡擠出來,如同北極永凍層刮起的白毛風,每個字都裹挾著冰渣,割開兩人之間凝滯的空氣。
“我也從來沒有想過——”他也刻意停頓,像是在回味這個極端荒謬的假設,然後清晰地吐出最後幾個字,宛如冰刀鑿擊。
“要跟你乞求競爭的機會!”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不再停留,甚至沒有再看馳向野一眼,徑直邁開長腿。
昏暗的燈光勾勒出祁玉那張棱角分明的側臉,落在深邃的眼窩裡,更顯眼神銳利如鷹隼。
他帶著一身從北極寒夜中汲取的冰冷戰意,和絕不低頭的孤傲,擦過馳向野的肩膀,大步流星朝著走廊另一端走去。
沉重的作戰靴踏在冰冷的地磚上,發出沉悶而堅決的回響,挺直的背影在詭譎光影中拉長,決絕地沒入更深沉的幽暗裡。
馳向野的身軀依舊挺拔如鬆,帶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壓迫感,像一座橫亙的山峰。
他站在原地,陰影吞噬了所有表情,隻有那雙銳利的眼睛仍舊追隨著那道消失在牆角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