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硝煙黏在作戰服上,像層發硬的糖殼。
步星闌率先爬上穹頂山洞,那裡是先前埃瑟裡斯出現的地方。
戰術手電在通道裡照出細小的塵埃,洞口很開闊,畢竟要容納那頭信天翁,岩壁上還留著幾道新鮮抓痕,看來博士離開時不是很體麵。
通道很長,越往裡越寬敞,儘頭是一座小型廣場,連接著一道門。
艾利威上前查看後抽出兩根鐵絲,隻是最普通的金屬門,花費不到五秒鐘就打開了,手電光芒照進去時,所有人都愣了下。
二十平米左右的岩洞被改造成了起居室的模樣,米白色地毯一塵不染,連個腳印都沒有,空氣裡有股陽光曬過羽毛的味道。
牆角的唱片機裡正在播放輕靈悠揚、又帶著點淡淡憂桑的鋼琴曲,沙發邊的冰櫃甚至還亮著運行指示燈。
洛玖川在牆邊摸索了下,很快找到開關,室內頓時被柔和燈光充滿。
“這變態還挺講究!”馳向安用彎刀尖端挑起茶幾上的蕾絲杯墊,下麵壓著張便簽紙,複古的花體字飄逸地寫著“下午茶時間”。
對麵的鋼製書架幾乎覆蓋整麵牆壁,上麵除了書籍和手稿,還擺滿各種閃閃發光的小東西。
有實驗室燒杯、汽車後視鏡碎片,還有七八塊不同款式的手表,甚至還有一打花色不同的啤酒瓶蓋,全都擦得鋥光發亮。
書架最上層整整齊齊排列著十多枚軍用指南針,指針全部朝著同一個方向。
“鳥類喜歡收集發光的東西。”步星闌從書架旁的展示櫃裡拿出一隻鑲鑽的古董戒指,麵無表情調侃,“看來aetheris博士把自己當信天翁在養。”
最裡側的岩壁被鑿出個門洞,上頭掛著串貝殼風鈴。
馳向野走上前掀開碎花布簾,裡頭居然是間兒童房。
木質小床上的被褥印著卡通小鳥,床頭櫃上擺著相框,穿防寒服的小女孩站在地堡閘門前,微笑著比出v字手勢。
背景裡“第五地堡”的英法雙語標識泛著鐵鏽黃,隻剩下半邊。
“日期是前年一月份。”步星闌翻過相框看了眼背麵,又倒回去看著照片裡的小女孩,眉心微蹙,“這孩子……好像病了。”
“病了?”馳向野接過相框仔細觀察。
照片裡的女孩看起來最多十二三歲,一頭金發,皮膚白皙,大大的藍眼睛底下零星散布著幾點雀斑。
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
“哪裡看出她病了?”
步星闌搖頭,“隻是感覺。”
話音剛落,後頭跟進來的馳向安指著床邊小桌道:“我以為隻有龍和烏鴉喜歡亮晶晶的東西。”
桌上一樣擺滿亮閃閃的小物件,彩色玻璃彈珠、帶亮片的蝴蝶發夾、半瓶彩虹色糖紙折成的千紙鶴。
他從桌子上撿起一隻塑料皇冠,獻寶似的懟到步星闌眼前,“快看!想當年我幼兒園稱霸六一舞台的傳家寶!演白雪公主時戴的就是這款!”
他像發現恐龍化石般興奮道:“當時台下有個小胖子還衝我扔橡皮糖來著!”
“可彆提了!”馳向野翻了個白眼,“咱媽非說你這張臉不演公主是文娛界的損失,結果呢?”
他從馳向安手裡拿過皇冠,反手戴在步星闌腦袋上,順手調整好角度,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吐槽。
“公主殿下謝幕時跟幕布來了個死亡纏繞,假發套被鉤住……”
“你懂什麼?那叫藝術性事故!”馳向安打斷他,一把將皇冠從步星闌頭上搶回來,往自己亂糟糟的頭發上一扣。
幾縷呆毛立刻從皇冠縫隙裡支棱出來,他得意洋洋道:“當時評委老師都說我的臨場反應簡直絕了,光著腦袋還能把台詞說完!”
“是啊,講完台詞就追著幕布跑了半分鐘。”馳向野從彩虹糖紙裡精準拎出一隻銀色蝴蝶結,笑眯眯問,“這該不會是你當年頭上掉的那隻吧?”
步星闌看著兄弟倆互懟,平靜道:“你們兩個,小時候過得很精彩啊。”
馳向野連忙摟住她的肩膀,一本正經道:“以後咱們的日子會更精彩,就咱倆,不帶他。”
“喂喂喂!什麼叫不帶我?”馳向安立刻像隻炸毛的鬆鼠般跳起來,一把拽住步星闌另一隻胳膊,故意用誇張的腔調喊道。
“姐!你看他!小時候就總仗著年齡打壓我,現在連我姐都要搶!”
“喲,現在叫‘姐’倒是挺順口啊,先前不是不肯認麼?”馳向野被氣笑了,“怎麼,想開了?”
“本來就是我姐,血濃於水懂不懂?”馳向安挑眉回懟,“倒是你,認清自己的定位,姐——夫——!”
聽到這話,艾利威湊過來笑著幫襯:“是啊,對小舅子好一點,妹夫。”
“好嘞,二舅哥!”馳向野從善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