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頂日的前一夜，山區的風裹著寒意，刮得工棚的帆布簌簌作響。沈知意躺在床上，指尖反複劃過手機屏幕上李哲的聊天記錄——“小崽子是最好的誘餌”這句話，像根細刺紮在她心裡，讓她輾轉難眠。淩晨三點，她索性起身，披上陸沉送來的黑色衝鋒衣，想去村裡看看孩子們。
剛走到村口的老槐樹下，就見王大爺家的燈亮著，老人家佝僂著背，手裡攥著一件藍色毛衣，聲音帶著哭腔：“沈總！小石頭不見了！這是他昨天穿的毛衣，剛才在村西頭的岔路口找到的，上麵還沾著泥！”
沈知意的心猛地一沉，伸手接過毛衣——布料是上周剛送的冬衣，領口繡著小石頭最喜歡的奧特曼圖案，衣角確實沾著潮濕的青灰色泥土，這種泥土她下午在工地見過，是村西頭廢棄礦洞特有的黏土。
“您彆慌，”沈知意強迫自己按住發抖的指尖，聲音儘量平穩，“我立刻讓陸沉和顧言澤過來，我們分區域找，一定能找到孩子。”她撥通陸沉的電話，剛響一聲就被接起，顯然他也沒睡——背景裡能聽到對講機的電流聲，他還在工地排查安保。
“沈總？出什麼事了？”陸沉的聲音帶著一絲警惕，沈知意能想象到他瞬間繃緊的脊背。
“小石頭不見了，在村西頭岔路口發現他的毛衣，沾著礦洞的泥土。”沈知意的聲音還是忍不住發顫，“李哲的目標可能是孩子，我們必須在天亮前找到他。”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隨即傳來陸沉急促的腳步聲：“我馬上帶一組人去礦洞方向，讓顧言澤在村裡安撫村民，彆讓恐慌擴散。您待在王大爺家，等我消息——”
“我跟你一起去。”沈知意打斷他，“礦洞我下午去過，知道大致結構，而且李哲的目標是我，他看到我，說不定會先放了孩子。”
“不行！太危險了！”陸沉的聲音難得帶了點急意，“礦洞裡麵全是碎石，還有可能有塌方風險，您不能去！”
“陸沉，”沈知意的聲音軟了下來，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小石頭昨天還跟我說，想在新學校的音樂課上唱顧言澤教的《星芒》，我不能讓他出事。你要是攔著我，反而會耽誤時間。”
掛了電話，沈知意蹲下身，幫王大爺擦了擦眼淚：“您放心，小石頭很聰明，他肯定會等著我們救他。您在家裡等著，有消息我第一時間告訴您。”
十分鐘後，陸沉帶著五個安保隊員趕到，每個人手裡都拿著手電筒和急救包。他走到沈知意麵前，遞來一雙防滑靴：“礦洞地麵滑，穿這個。”沈知意接過靴子時，觸到他指尖的涼意——他的手在抖，不是害怕，是自責，覺得自己沒看好村裡的孩子。
“彆多想，”沈知意幫他拉了拉衝鋒衣的拉鏈，遮住他手臂上還沒愈合的傷口，“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找到孩子，不是怪自己。”
往礦洞走的路上，蘇沐辰的視頻電話打了過來，他的眼睛通紅，顯然也是剛收到消息：“知意姐！我查了礦洞的老地圖，裡麵有三個岔路口，最裡麵的那個岔路有個廢棄的通風井，李哲可能把小石頭藏在那裡！我還發現，李哲昨天下午用匿名手機號給周明宇發過消息，說‘等你來收屍’，周明宇現在應該已經在來山區的路上了！”
“周明宇來了？”沈知意心裡咯噔一下，“他沒跟我打招呼，難道是想單獨見李哲？”
“說不定是想撇清關係！”蘇沐辰的聲音帶著哭腔，“都怪我，昨天沒早點發現這個手機號，要是我查得再仔細點，小石頭就不會出事了……”
“不怪你，沐辰。”沈知意打斷他，“你已經幫我們找到這麼多線索了，現在你繼續查周明宇的行車路線，有消息立刻發給我。”
礦洞入口被藤蔓掩蓋，掀開藤蔓的瞬間，一股潮濕的黴味撲麵而來，夾雜著淡淡的泥土腥氣。陸沉走在最前麵，手電筒的光在黑暗中劃出一道光柱，照亮了地麵上散落的碎石和深淺不一的腳印——其中一個小小的腳印，正是小石頭穿的運動鞋留下的，鞋印旁邊，還有成年人的皮鞋印，鞋跟處沾著和毛衣上一樣的黏土。
“跟著腳印走。”陸沉的聲音壓得很低，右手悄悄按在腰間的電擊槍上。沈知意跟在他身後，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碎石硌得鞋底發疼，她卻不敢放慢速度——心裡的時鐘在滴答作響，她怕晚一秒，小石頭就會有危險。
走到第二個岔路口時，突然聽到前方傳來孩子的哭聲：“媽媽！我要媽媽！”是小石頭的聲音！沈知意剛想衝過去，被陸沉一把拉住——他指了指前方的陰影處，那裡隱約能看到一個男人的身影，手裡拿著一根鐵棍，正守在通風井門口。
“我去引開他，您趁機救孩子。”陸沉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他手臂上的傷口因為剛才的動作，又開始滲血，染紅了衝鋒衣的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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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們一起上。”沈知意從口袋裡掏出電擊槍，“你從左邊繞過去，我從右邊吸引他的注意力，動作快。”
陸沉沒再反駁，貓著腰繞到左邊的石柱後。沈知意深吸一口氣，故意踢了踢腳邊的碎石，發出清脆的聲響：“李哲！你把孩子放了，我跟你走！”
陰影裡的男人果然轉過身，正是李哲！他手裡的鐵棍在手電筒的光下泛著冷光：“沈總果然有膽量！不過你要是想救這孩子，就得答應我一個條件——讓周明宇來見我，否則我就把這孩子扔進通風井裡！”
就在李哲分神說話的瞬間，陸沉突然從石柱後衝出來，一記側踢踹掉他手裡的鐵棍，同時按下電擊槍。李哲慘叫一聲，倒在地上抽搐。沈知意立刻衝過去，拉開通風井的鐵門——小石頭蜷縮在角落裡，臉上還掛著淚珠，看到沈知意，立刻撲進她懷裡：“沈姐姐！我怕！”
“不怕了，姐姐來了。”沈知意抱著孩子，感覺他的身體在發抖，後背的衣服已經被礦洞的潮氣浸濕，她趕緊把自己的衝鋒衣脫下來，裹在孩子身上。
就在這時，陸沉突然大喊：“小心！”他猛地撲過來，將沈知意和小石頭護在身下——一塊足球大的石頭從頭頂的岩壁上掉下來，砸在剛才他們站著的地方，碎石濺了陸沉一身，他後背的傷口瞬間被血水浸透，深色的衝鋒衣上暈開一大片暗紅。
“陸沉！你怎麼樣？”沈知意扶著他站起來，看到他後背的傷口已經裂開，縫線都崩開了，露出裡麵鮮紅的肉。
“沒事，先出去。”陸沉的聲音有些虛弱，卻還是堅持扶著沈知意，“李哲說周明宇來了，我們得趕緊出去，彆讓他們碰麵。”
走出礦洞時，天已經蒙蒙亮。顧言澤帶著醫療隊趕過來，看到陸沉的傷口，立刻讓護士展開急救：“你這傷口再拖下去會感染的！必須立刻縫合！”陸沉卻搖了搖頭，眼神緊緊盯著村口的方向：“先把小石頭送回去，再派兩個人盯著村口，周明宇應該快到了。”
沈知意看著他蒼白的臉，心裡一陣心疼——這個永遠把她和彆人的安全放在第一位的男人，總是把自己的傷痛藏在最深處。她蹲下身，幫護士按住陸沉傷口周圍的皮膚，輕聲說：“聽話，先處理傷口，剩下的事交給我和顧言澤。”
陸沉的身體僵了一下，抬頭看向沈知意，黑眸裡閃過一絲暖意，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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