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碼頭的晨霧裹著鹹腥氣，沈知意踩著潮濕的石板路往前走時，鞋底總被黏膩的青苔滑得發顫。她手裡攥著法醫發來的指紋報告，紙上“顧明遠”三個字被指腹蹭得發毛——這個名字顧言澤提過，是他失聯五年的表哥，當年因走私案被通緝後就沒了蹤跡，沒想到會出現在殘片的指紋裡。
“知意姐，前麵就是坐標指向的倉庫，門沒鎖。”蘇沐辰從巷口探出頭，畫夾緊緊抱在懷裡，炭筆在口袋裡硌得他手心發麻。他昨晚熬夜把殘片上的坐標畫成了地圖，連碼頭每塊石碑的位置都標得清清楚楚，此刻卻盯著倉庫門口的腳印發愣，“地上有新的車轍，輪胎紋路和上次工廠看到的一樣，是高磊團夥的貨車！”
陸沉扶著牆跟上來，左手死死按住右手的紗布——剛才為了趕在天亮前到碼頭，他一路跑著穿過暗巷，傷口又滲血了，紗布在袖口下洇出暗紅的印子。“我去看看倉庫裡的情況，你們留在外麵。”他剛要抬步，就被沈知意拽住手腕，指腹觸到他發燙的皮膚，心瞬間揪緊。
“你的手不能再動，要去也是我去。”沈知意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顧言澤已經聯係了碼頭的便衣，我們等他來了再一起進去，不準單獨行動。”
“沒時間等。”陸沉掙開她的手，黑眸裡滿是固執，“高磊的人隨時可能回來，要是他們轉移了東西，之前的努力就白費了。”他轉身往倉庫走，剛推開門，就被裡麵的景象驚住——地上散落著十幾個空木箱，箱壁上的紅色星標被劃得麵目全非，角落裡還躺著一根帶血的鐵棍，血跡還沒乾透，在晨霧裡泛著冷光。
“有人剛離開。”陸沉壓低聲音，左手摸向腰間的電擊槍，右手扶著門框穩住身體。倉庫深處傳來輕微的響動，他剛要靠近，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阿澤？你怎麼會在這裡？”
顧言澤站在倉庫門口，臉色慘白地看著裡麵的男人——灰色夾克，破洞牛仔褲，正是他找了五年的表哥顧明遠，手裡還攥著一塊和他們手裡一模一樣的金屬殘片。“表哥，你……你和高磊的走私案有關？”
顧明遠的臉色變了變，往後退了一步，手裡的殘片攥得更緊：“阿澤，你彆管，趕緊走！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你把殘片交出來，跟我去自首。”顧言澤往前走了一步，小提琴盒緊緊抱在懷裡，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五年前的事可以翻案，你沒必要再跟著高磊錯下去！”
沈知意和陸沉對視一眼，悄悄繞到顧明遠身後。蘇沐辰則蹲在倉庫門口，快速在畫夾上記錄——顧明遠的外貌特征、手裡的殘片位置，連他夾克上的破洞都畫得清清楚楚，生怕錯過關鍵線索。
“自首？”顧明遠突然笑了，笑聲裡滿是苦澀，“我女兒還在高磊手裡，我要是自首，她就沒命了！”他舉起殘片，“這是高磊要的最後一塊部件，隻要我把它送到港口，他就放了我女兒，你們彆攔我！”
陸沉剛要上前，突然覺得右手一陣劇痛，眼前發黑——傷口的血滲得太多，他有些低血糖。沈知意趕緊扶住他，聲音放軟：“顧先生，我們可以幫你救女兒，但是你不能再幫高磊做事，他根本不會信守承諾！”
“我沒得選！”顧明遠猛地推開顧言澤，朝著倉庫後門跑。陸沉忍著疼追上去，左手抓住他的胳膊，卻被他用力甩開，重重撞在木箱上，右手的紗布徹底被血浸透。
“陸沉！”沈知意驚呼著跑過去，顧言澤也趕緊攔住顧明遠，三人扭打在一起時，倉庫外突然傳來警笛聲——是便衣警察到了。顧明遠愣了一下，趁機推開他們，往碼頭的方向跑，手裡的殘片卻掉在了地上。
陸沉撿起殘片，剛想追，就被沈知意按住：“彆追了，你的手需要處理！”她看著他蒼白的臉，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我說過不讓你冒險，你為什麼不聽！”
“殘片……不能讓他拿走……”陸沉的聲音越來越輕，靠在沈知意懷裡，徹底暈了過去。
顧言澤看著顧明遠消失的方向，心裡像被刀割一樣——一邊是親情，一邊是正義，他不知道該怎麼選。蘇沐辰走過來，遞給他一張畫稿：“顧大哥，我畫下了他跑的方向，還有他口袋裡的紙條，上麵好像有個地址。”
畫紙上的紙條歪歪扭扭寫著“港口3號倉庫”，顧言澤攥緊畫稿，心裡做了決定：“知意，你先帶陸沉去醫院，我去港口找表哥，我必須勸他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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