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寧老太太躺在自家炕上,翻來覆去的,怎麼都睡不著。
尤其是看著旁邊已經打呼的老頭子,更煩躁了。
她腦海中不斷地想著今天在孫子家的事情,想著那熱乎乎的地板,雖然說那玩意確是花老鼻子錢,可隻要想著那鑽入腳心的暖和氣,寧老太太就心癢癢。
想也不想的,老太太一把把旁邊老伴給打醒了,寧老頭被自家老伴一巴掌跟呼的嚇了一跳,反應過來之後,鬆了口氣的問道:“咋,咋啦?”
老太太小聲的問道:“老頭子,你說我們要不要也把家裡弄得跟慕均家一樣?你不知道,我今天去了,那屋子裡,老暖和了。你也知道,我這腿一到冬天就疼。今天就在慕均家站了那麼一小會兒,那熱乎勁兒直接從腳心能到我腳後跟。”
寧老頭顯然又被周公召喚,整個人迷迷糊糊的,壓根沒聽清楚老太太說的什麼:“啊,什麼?買?哦,那買吧。”
老太太聽著自家老伴兒答非所問的話,又好氣又好笑:“睡你的吧,什麼買不買的。跟你說不明白就。”
聽自家老伴兒說讓自己睡覺,寧老頭一扭頭,把被子重新裹好,嘴裡嘟囔了一句:“你要啥都買。”然後就又睡著了。
雖然知道老伴兒壓根沒聽清楚自己說什麼,但這話卻讓老太太心情變得好了不少。說起來,自從嫁給了寧老頭,確實是家裡什麼都是她說的算,她想買什麼,老伴兒也從來沒有阻止過。
這麼想著,老太太心裡想要重新修繕房子的心壓了下去,他們過慣了苦日子,也就是這兩年,老二老三一家不用他們幫襯,老大家給的錢才能存下來。
不是兩個老人偏心,當父母的,他們知道老大有本事,每個月都能給他們老兩口十塊錢的生活費,有時候還能大包小包的往家裡領東西。
可老二就是地裡刨食的,家裡還有兩個孩子,即便是老二媳婦兩個一起工作,兩個孩子連上學,帶一家吃喝,也是緊巴緊的,孩子正在長身體,他們手裡有吃的,總不能看著孩子餓肚子。
老三家,雖然兩口子都是吃商品糧的,可前幾年家家戶戶日子都過得緊,每個人的定量都少得可憐,也就能混個不餓肚子,其他根本不敢想。
有時候他們沒辦法了,也隻能回來找老兩口。都是自己的孩子,雖然他們也知道拿著老大的錢跟東西給老二老三不合適,可老太太心裡門清,甚至,從老大第一次給家裡寄錢開始,她就弄了個小本本子開始記賬。
老大拿了什麼東西回來,給了多少錢,老二家建房花了多少錢,這些年拿走了多少東西,給老二家填補了多少錢,老三家填補了多少錢,老三拿走了多少糧食,多少東西,全部一筆筆記在那裡。每頁下麵都還有總結。
所以,老太太壓根不害怕他們跟自己翻舊賬,當時她也是真的想讓唐梨兩口子住在自己家裡的,因為她跟老頭子早就商量過,老二在城裡有房子,老大那房子是公家的,等他退休了要還回去、所以,等他們老兩口去世後,這房子是留給老大的。
隻不過,唐梨當時說的也在理,雖然他們計劃到時候把這房子給了老大,但這不還沒到時候嗎?他們老兩口還活著,不管是老三一家,還是老大回來,總要有睡覺的地方吧?
再說了,她孫子身邊總是有個人跟著,總不能他們一直在這裡住著,小兩口的,天天分房睡吧?雖然唐梨現在懷孕了,但她是過來人,夫妻兩個,即便是不做點啥,在一個炕上也比分開親。
而且,她孫子跟孫媳婦能掙錢,還有本事。現在那房子她看著都眼熱,有那麼好的房子住著,不比他們這小破屋子好?
唉,怎麼又想到房子了?
老太太又忍不住的開始回味起今天看的房子了。不隻是房間暖和,連那茅房跟洗澡堂子都好。尤其是那茅房,他們年齡大了,上廁所蹲不下,所以家裡廁所都有個木椅子中間掏空了,方便他們上廁所的。
但這大冬天的,天天上廁所跟打仗似的,就怕時間長了凍屁股。這廁所弄在家裡,上廁所不僅不用擔心外麵下大雪,也不冷。
聽說那個廁所上完水一衝裡麵就乾淨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越想,老太太越睡不著,她在炕上翻來覆去的,又看著已經開始打鼾的老伴兒,忍不住吐槽,臭老頭就是沒有香香的孫媳婦好。
突然,老太太想到,前幾天她睡得那麼香,好像就是因為聞到孫媳婦身上好聞的味道。
唉,這人,一好了就忘了疼,話說她以前入睡也很困難來著,還是孫媳婦來了之後,她睡覺才好了的。
結果睡了幾天安穩覺,她都沒感覺有什麼不對勁兒的,這又睡不著了,她才反應過來。
第二天,唐梨是被寧慕雅的敲門聲給吵醒的。
寧慕均出去開門,就看見寧慕雅拎著個籃子:“奶說讓我給你們送早飯。”
寧慕均打開門讓寧慕雅進門,昨天他們搬家的時候寧慕雅上學去了,所以,這是寧慕雅第一次來寧慕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