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裡,鐘清清和薑國棟屏息凝神,仔細傾聽著從山下飄來的模糊喧囂。
爭吵聲、哭嚎聲、東西摔碎聲、眾人的議論聲……混雜在一起,雖然聽不真切,但那股混亂和激烈的勁兒卻清晰地傳了過來。
“真是我娘家……和我家吵起來了?”鐘清清難以置信地喃喃自語,一時間竟忘了自身的危險處境,滿心都是困惑和荒謬感。鐘家和她那個原生家庭,雖然都是極品,但一直以來目標一致——壓榨她、從她身上撈好處。怎麼會突然內訌?
薑國棟眉頭緊鎖,再次小心地透過藤蔓縫隙觀察了片刻,低聲道:“嗯,人很多。你爹媽,還有鐘家幾個人,在院門口推搡,好像是為了……錢?”
“錢?”鐘清清更糊塗了。難道是因為她上次許諾的一個月後給一百塊彩禮錢?可這才過去幾天?不至於這麼急吧?
就在這時,山下的人群似乎發生了新的騷動。一個格外高亢尖銳的女聲穿透了距離,隱約能聽到幾個詞:
“……憑什麼獨吞!”
“……我家清清差點被你們害死!”
“……通行證……交出來!”
“通行證”三個字像針一樣刺了鐘清清的耳朵一下!她猛地看向薑國棟,發現他的眼神也瞬間變得銳利無比。
山下爭吵的中心,竟然牽扯到了那張要命的通行證?!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鐘清清再也按捺不住,也湊到洞口,小心翼翼地向外望去。
距離太遠,隻能看到自家院門口黑壓壓圍著一群人,鐘父鐘母和鐘家幾個人情緒激動地互相指責推搡,鐘母甚至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嚎,鐘父則臉紅脖子粗地指著鐘家某個人大罵。周圍鄰居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完全是一出狗血淋漓的農村家庭倫理大戲。
但在這出戲裡,“通行證”和“錢”成了關鍵詞。
一個可怕的猜想逐漸在鐘清清腦中形成:難道,昨天縣革委會的人上門,不僅僅是調查,還透露了些什麼?或者,鐘父憑借他精明的嗅覺和昨天看到的蛛絲馬跡,猜到了通行證的價值,想以此向鐘家勒索?而鐘家不肯,於是鬨翻了?
又或者……這根本就是一場戲?演給他們看,或者演給某些藏在暗處的人看?
信息太少,迷霧重重。
“我們不能一直待在這裡。”薑國棟忽然開口,打斷了鐘清清的思緒,“山下這麼亂,遲早會有人注意到後山,這個山洞並不絕對安全。”
“那怎麼辦?”
薑國棟的目光投向山林更深處的方向:“我知道另一個地方,更隱蔽,是以前偵察連拉練時發現的廢棄觀測點,幾乎沒人知道。我們先轉移到那裡。”
眼下沒有更好的選擇,鐘清清隻能點頭。
兩人再次悄無聲息地離開山洞,在薑國棟的帶領下,向著密林深處進發。薑國棟對這片山林的熟悉程度遠超鐘清清的想象,即使傷了一臂,也能精準地辨認方向,避開難走的溝壑。
又走了將近一小時,穿過一片幾乎無法下腳的荊棘叢,眼前豁然開朗——一處隱藏在巨大岩石後的淺凹洞,前麵還有茂密的灌木叢遮擋,極其隱蔽。
這裡確實比之前的山洞安全多了。
兩人剛安頓下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山下村裡的喧嘩聲似乎達到了一個高潮,緊接著,響起了一種截然不同的、極具威懾力的聲音——是哨子聲!還有幾聲威嚴的嗬斥!
下麵的爭吵瞬間平息了。
鐘清清和薑國棟再次對視一眼,心都提了起來。
是村乾部?還是……更上麵的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