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拉鎮的清晨總裹著一層薄霧，霧汽沾在竹樓的茅草頂上，凝結成細小的水珠，順著草尖滴落在泥地上，砸出一個個淺淺的小坑。
天剛蒙蒙亮，小院裡就已經有了動靜——
鐘清清正蹲在院角喂玄墨，她手裡捏著一小撮泡過靈泉水的小米，玄墨蹲在她腳邊，碧綠的眼睛緊緊盯著她的手，尾巴尖輕輕晃著，等小米一落地，就小口小口地啄食，吃完還會用頭蹭蹭她的褲腿，發出細微的呼嚕聲。
“今天要乖乖的，彆亂跑。”鐘清清摸了摸玄墨的頭，指尖能感覺到它順滑的黑毛，心裡卻忍不住發緊——今天薑國棟要去邊貿公司檢查，她總覺得不安，連帶著看玄墨的眼神都多了幾分叮囑。
薑國棟正在堂屋裡整理裝備，他換上了武裝部的卡其布製服，領口彆著小小的徽章，腰間彆著勃朗寧手槍，槍套是舊的，邊緣已經磨出了毛邊，卻是他從部隊帶出來的老物件。
周偉站在一旁，手裡拿著兩張偽造的“民兵預備役核查表”，上麵蓋著武裝部的紅章，是他昨天特意去鎮上的打印店弄的：“兩個民兵我都安排好了，是聯防隊的老陳和小李，都是可靠的人，手裡帶著橡膠棍，沒帶槍，免得打草驚蛇。”
秦婉宜端著剛煮好的玉米粥走過來，給每個人都盛了一碗，粥裡還放了幾顆紅棗，是她昨天從鎮上的雜貨鋪買的：“薑同誌，進去後要是看到不對勁，就趕緊出來，彆硬撐。我已經跟巷口的張嬸說了，要是你們中午還沒回來，就讓她去聯防隊報信。”
薑國棟接過粥碗，喝了一口，溫熱的粥滑進胃裡，驅散了清晨的涼意：“放心，我們有分寸。婉宜，你和清清待在院裡，鎖好門，不管是誰敲門，都先問清楚再開。”
幾人匆匆吃完早飯，薑國棟帶著老陳和小李往邊貿公司走，周偉則騎著摩托車，繞到倉庫後麵的山坡上接應——那裡有一片茂密的芒果林，正好能看到倉庫的後門，還不容易被發現。
邊貿公司在鎮西頭，是一棟兩層的磚瓦房，門口掛著一塊褪色的木牌，上麵寫著“猛拉邊貿公司”幾個字，油漆都掉了大半。
薑國棟走到門口時，一個穿著藍色工裝的守衛立刻迎了上來，手不自覺地摸向腰間——那裡鼓鼓囊囊的，像是彆著什麼東西。
“同誌，有事嗎？”守衛的聲音很粗，帶著警惕，眼神上下打量著薑國棟的製服。
薑國棟掏出武裝部的證件，遞了過去，語氣公事公辦：“武裝部的，過來做邊境安全排查，核對一下你們公司員工的民兵預備役信息，再檢查一下倉庫的消防設施。”守衛接過證件，翻來覆去看了半天，又抬頭看了看薑國棟身後的老陳和小李，才不情不願地喊了一聲：“王經理！有人來檢查！”
沒過多久，一個穿著灰色的確良襯衫的中年男人從屋裡走出來，肚子微微隆起，頭發梳得油亮，手裡還拿著個算盤。
他看到薑國棟的製服，先是愣了一下，眼神閃過一絲慌亂，隨即立刻堆起笑容，快步走過來：“哎呀，是武裝部的同誌啊！快裡麵請，快裡麵請！怎麼不提前打個招呼，我好準備準備。”
薑國棟跟著王經理走進公司，一樓是辦公室，擺著三張舊辦公桌，桌上堆著些賬本和文件，角落裡的暖水瓶還是裂了口的，用膠布纏了好幾圈。
王經理一邊給他們倒茶，一邊絮絮叨叨地說：“我們公司就是做點小生意，賣些日用百貨，員工都是本地人，沒什麼外來人口，民兵預備役信息都齊全著呢。”
“先去倉庫看看吧，”薑國棟放下茶杯，沒接他的話茬，“安全排查，倉庫是重點，消防設施不到位可不行。”王經理的笑容僵了一下，手不自覺地擦了擦額頭的汗——明明是清晨，天氣還很涼，他卻冒出了汗：“倉庫……倉庫沒什麼好看的，都是些肥皂、毛巾之類的貨，消防栓和滅火器都有的。”
“規矩不能少，”薑國棟站起身，語氣沒了之前的客氣，“王經理，配合檢查是義務，彆讓我們難做。”
老陳和小李也跟著站起身，手裡的橡膠棍在手裡轉了一圈，眼神冷冷地看著王經理。王經理見狀，知道躲不過去，隻好點頭：“行，那我帶你們去。”
倉庫在公司的後院，是一間高大的平房，門口站著兩個守衛，手裡拿著木棍，看到薑國棟他們過來，立刻站直了身體，眼神警惕地盯著他們。
王經理掏出鑰匙，打開倉庫的大門，一股混雜著灰塵和機油的味道撲麵而來——裡麵堆著不少紙箱，箱子上印著“肥皂”“洗衣粉”的字樣，看起來沒什麼異常。
薑國棟走進去，眼神像鷹一樣掃過倉庫的每一個角落。
他注意到，靠近後牆的地方堆著幾排木箱，比其他箱子都要高，上麵蓋著帆布，帆布下麵似乎比上麵鼓，不像是裝著日用百貨的樣子。
而且，倉庫的消防栓上積了厚厚的灰塵，顯然很久沒用過了，滅火器的指針也指在了紅色區域，早就過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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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經理，”薑國棟指著消防栓，語氣沉了下來，“消防設施這麼差，萬一著火了怎麼辦？還有這些木箱，裡麵裝的是什麼？打開看看。”
王經理連忙上前阻攔，臉上的笑容有些勉強：“同誌，這些箱子裝的是易碎品，打開容易壞，都是些玻璃杯子之類的，沒什麼好看的。消防設施我這就安排人修，保證下次檢查合格。”
薑國棟沒理他，徑直走向後牆的木箱。就在這時，那兩個守衛突然上前一步，擋住了他的去路，手緊緊攥著木棍，眼神裡帶著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