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剛漫過羊城文物商店的青磚黛瓦,就透過雕花木窗,在櫃台裡的玉器上灑下細碎的金光。
這家藏在老城區巷尾的商店,門楣上的“文物商店”四字雖有些褪色,卻透著股曆經歲月的厚重——
1950年代至今,多少民間珍玉在這裡流轉,如今,又將迎來帶著目標與決心的鐘清清和薑國棟。
鐘清清今日穿了件月白色碎花襯衫,麻花辮上係著淺藍布條,是昨晚薑國棟幫她選的——
他說“淺藍襯得你臉色好”,指尖劃過布條時,還細心地幫她剪掉了邊緣的毛絮。
手裡拎著的網兜裡,除了給售貨員準備的蘋果,還藏著連夜縫補好的帆布包,包側不起眼的地方,留著昨日鬼市被扯壞的細微針腳,針腳是薑國棟教她的“回針縫”,他說“這樣縫得結實,以後再遇到拉扯也不容易壞”。
走在薑國棟身側,鐘清清的指尖偶爾會碰到他的袖口。
昨晚回來後,她手腕上的紅痕還在發燙,薑國棟蹲在她麵前,從帆布包裡翻出藥膏,指尖蘸著藥時,還特意對著燈光看了看,生怕塗多了刺激皮膚。
“輕點揉,要是疼就說。”他的聲音比平時低了些,呼吸落在她的手腕上,帶著溫熱的觸感。那一刻,鐘清清忽然覺得,鬼市的驚險都不算什麼了——
有他在身邊,連疼痛都變得有了依靠。
“緊張嗎?”薑國棟側過頭,黑框眼鏡後的眼神帶著幾分溫和。
他今日特意換上了中山裝,領口的紐扣係得一絲不苟,卻在出門前,反複檢查她帆布包裡的辣椒水噴霧:“要是遇到不對勁,就往我身後躲,噴霧彆慌,對準了再按。”
鐘清清搖搖頭,指尖輕輕蹭過帆布包內側的小口袋——
那裡裝著新的辣椒水噴霧,周偉今早送來時,薑國棟還特意試了試噴霧的射程,說“這個距離剛好,既能防身,又不會傷到你自己”。
“有你在,我不緊張。”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從未有過的篤定。
以前她總覺得,自己能靠“先知”和靈泉應對一切,可昨晚鬼市那刻,薑國棟擋在她身前,手肘撞向歹徒時的堅定,還有事後給她塗藥時的溫柔,都讓她明白,這個男人是她可以卸下防備的港灣,這份感情早已在並肩作戰的歲月裡,深植心底,再也拔不掉。
推開商店大門,一股混著樟木與舊紙的氣息撲麵而來
。櫃台後的劉大姐立刻迎上來,笑容親切:“兩位同誌,想買點什麼?是自己戴還是送人?”
“我們是來羊城出差的,想給家裡人和單位領導帶些玉器,”薑國棟推了推眼鏡,語氣自然地掏出提前準備好的假工作證,“聽說你們這兒的玉都是正經渠道來的,特意過來看看。”
他說話時,還悄悄把鐘清清往身後拉了拉,怕櫃台的邊角碰到她——
昨晚她蹲在鬼市攤位前時,膝蓋磕到了石頭,此刻雖然沒說,他卻記在心裡。
劉大姐接過工作證,目光在“外貿局”三個字上停留片刻,態度更熱絡了:“那你們可來對地方了!我們這兒的和田玉、翡翠都是老貨,保真!”
說著便從櫃台裡取出一疊絲絨盒子,打開後,裡麵的玉佩、手鐲在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
鐘清清拿起一塊和田玉平安扣,指尖剛觸到玉麵,她故意裝作不懂,皺著眉問:“劉同誌,這玉摸著怎麼有點糙啊?是不是不太好?”
劉大姐連忙解釋:“姑娘,這是山料和田玉,價位親民,要是想要好的,庫房裡還有籽料,就是得問問經理。”
鐘清清和薑國棟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默契。
薑國棟適時開口:“劉同誌,麻煩你幫我們問問吧,要是玉好,我們不僅自己買,單位後續采購也可能從你們這兒走。”
他說話時,手還輕輕搭在鐘清清的肩上,像是在給她撐腰。
劉大姐眼睛一亮,立刻轉身往後堂走。
沒過多久,她就領著個穿灰色西裝的中年男人出來,是商店的王經理。王經理握著薑國棟的手,笑得熱情:“外貿局的同誌啊!稀客稀客!庫房裡確實有幾塊好籽料,是早年從民間征集的,一直沒舍得對外賣,我帶你們去看看!”
跟著王經理走進庫房,鐘清清的目光立刻被架子上的木盒吸引——
那是個雕著纏枝蓮紋的老木盒,打開的瞬間,三塊和田玉籽料躺在紅絲絨上,皮色像秋日的焦糖,在手電筒光下,玉質裡的棉絮細得幾乎看不見。
“這三塊籽料,每塊都是獨籽,”王經理的聲音帶著幾分得意,“最低一塊一百五十塊,要是全要,算你們四百塊,再送你們一塊老坑翡翠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