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的羊城,清晨的陽光裹著潮濕的暖意,透過綠色大巴的車窗,落在鐘清清膝頭的帆布包上。
包角沾著點鵬城工廠的蔗糖漬,裡麵裝著給清璞閣李姐帶的荔枝乾——
是張嬸昨天特意去市場挑的,顆粒飽滿,還裹著層薄霜。
車窗外,稻田泛著新綠,偶爾掠過幾棵掛著氣根的榕樹,風裡飄著羊城特有的、混雜著艇仔粥香和水果甜的氣息。
大巴停在清平市場街口時,鐘清清一眼就看見清璞閣的黑檀木牌——
李姐正站在牌下,穿件淺粉襯衫,袖口挽到小臂,手裡攥著塊半乾的抹布,正反複擦著牌上的“清璞閣”三個字,連木紋裡的灰都沒放過。
聽見腳步聲,她抬頭看見鐘清清,眼睛瞬間亮了,手裡的抹布都忘了放下:“清清!你可算來了!昨天陳太太還來問,說要給她女兒挑結婚用的翡翠耳環呢!”
走進店裡,檀香混著玉石的溫潤氣息撲麵而來。
貨架上的珠寶擺得整整齊齊:清代翡翠耳環剩三對,明代玉簪用紅絲絨托著,珍珠手鏈繞在玻璃展櫃的立柱上,每一件都擦得鋥亮。
李姐趕緊從櫃台下搬出賬本,封麵用塑料皮裹著,邊角磨得發白,
裡麵的字跡卻工整得像打印的:“你看,上個月翡翠耳環賣了十五對,和田玉鐲賣了八隻,現在庫存都見底了。
劉太太她說下午來,還想再買隻玉鐲。”
鐘清清蹲下身,指尖輕輕碰了碰展櫃裡的翡翠耳環——玉質還算溫潤,卻少了點靈韻。
她從帆布包裡掏出個錦盒,裡麵是三塊從港城收的翡翠原石,表皮還沾著點黃泥:“這是港城的老坑料,
你找王師傅加工,做二十對耳環、十隻玉鐲,加工費從利潤裡出,記得讓他把裂避開,彆糟蹋了好料。”
李姐打開錦盒,指尖小心地碰了碰原石,眼睛都直了:“這水頭!比咱們之前收的好太多了!加工出來肯定能賣上價!”
正說著,店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穿米白旗袍的陳太太拎著藤編籃走進來,籃子裡裝著剛買的楊桃:“李姐,我來看看玉鐲——上次買的那隻,戴出去鄰居都問在哪買的!”
“陳太太,您來得正好,”李姐笑著迎上去,“我們老板來了,正好幫您挑挑。”
陳太太走到櫃台前,拿起隻和田玉鐲,戴在手腕上轉了轉,玉鐲泛著柔和的光:“這隻比上次的還潤!
鐘小姐,這鐲子怎麼賣?還有沒有配套的耳環?”
“鐲子給您算一千二,比市價低兩百,”鐘清清遞過塊軟布,“您要是一起拿耳環,再送您這塊保養布,用它擦玉,越擦越潤。”
陳太太笑得合不攏嘴,當場付了錢,還約好下周來取耳環:“我女兒下個月結婚,到時候讓她也來挑幾樣!”
送走陳太太,李姐把剛收到的三千塊現金放進鐵盒:“劉太太真守信用,剛走沒多久。”
鐘清清坐在二樓的辦公桌前,輕輕地翻開那本厚厚的賬本。
她的目光專注而認真,仔細地核對每一筆賬目。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的臉上,使得她的肌膚顯得格外白皙。
在對賬的過程中,鐘清清不時地在本子上做些標記,或者用草稿紙計算一下數據。
她的動作熟練而迅速,顯然對這項工作非常熟悉。
過了一會兒,鐘清清抬起頭來,看著站在一旁的李姐,微笑著說:“原料的問題,我已經安排好了。這兩天就會有人把原料送過來,你不用擔心。”
她的聲音清脆而溫和,讓人感到十分舒適。
中午,鐘清清帶店裡的員工去巷尾的茶餐廳吃飯。
點了羊城的招牌菜:白切雞皮脆肉嫩,艇仔粥裡浮著蝦仁和花生,蝦餃的皮薄得能看見裡麵的粉色蝦肉。還有乾炒牛河,自己想吃的都點上了。
吃了一頓久違的粵餐,鐘清清很是滿足。
“對了,健力寶分銷點的趙哥,昨天還來問你什麼時候來,”
李姐邊給鐘清清夾蝦餃邊說,“他說最近天熱,健力寶賣得瘋,好多小賣部都來要貨,他那邊供不上。”
飯後,鐘清清跟著李姐往批發市場走,沿途的小販吆喝著“荔枝”“龍眼”。
趙哥的分銷點就在市場最裡麵,門口堆著幾箱健力寶,他正忙著給一個穿背心的小賣部老板裝貨,牛仔夾克的後背都汗濕了:“鐘小姐!您可來了!快坐!我給您倒杯涼茶!”
“最近賣得怎麼樣?”鐘清清走到貨架後,看著堆得滿滿的健力寶易拉罐,罐身的“健力寶”三個字在陽光下亮閃閃的,“鋪貨能覆蓋多少小賣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