頒獎典禮結束後,還有個獲獎人員見麵會。
《天半》此次收獲頗豐。斬獲了最佳電視劇、最佳導演、最佳編劇和最佳男配角獎。放眼一望得獎名單,大家都快不認識天半這倆字兒了。
《雲傾記》生不逢時,撞上了《天半》,硬生生被剃了禿瓢。
其實,以秦天野在《雲傾記》中的演技,商葉初認為,拿個最佳男主角綽綽有餘。但秦老叔第一沒什麼背景人脈流量;第二,皇帝這個角色形象過於負麵;第三,前段時間剛剛為了蘇歌的事發聲,搞得全網風評下跌。星漢獎不考慮他,也很正常。
《雲傾記》倒也不是全無所獲。它與纏纏綿綿的老對頭《卿雲傳》,和被《天半》吊著打的《飛花逐月令平生》兩部大作一起,共同得到了一個獎項:國際傳播獎。
這個獎項的評選標準是作品在國際上的傳播範圍和影響力。隻有作品在海外發行,並“有效推動華國文化走出去”,才能入選。
華國的古裝劇、仙俠劇,在東南亞一度爆火,風靡各地。近些年更是跨洋過海,走出亞洲,影響力節節攀升。《雲傾記》作為年度劇王之一,自然被不少國家買了版權。
雖然在國內,《卿雲傳》與《飛花逐月令平生》都是各自檔期的敗軍之將,但在東南亞地區,這兩部作品卻比《雲傾記》爆得多。《卿雲傳》在國內被鄭博瀚罵得體無完膚的劇情,在國外卻大受讚賞。這一事實讓主演王覓雲的粉絲終於找回了點場子,很是揚眉吐氣了一番。
當然,《雲傾記》也有其受眾。劇中皇帝皇後那點有毒的感情線,居然被國外網友稱為“擁有不可思議的魔力”。商葉初就曾看過一些外國觀眾的反饋視頻,看到皇帝刺了皇後一劍那個情節,個個痛苦得哭天搶地的。倒是平昭公主的討論度,反而沒有國內那麼高。
無論是《天半》還是《雲傾記》,都是葉初參演的作品,也對葉初的人生產生過重大影響。如今《天半》滿載而歸,《雲傾記》也小有所獲。唯有葉初這個主演,竟然顆粒無收!
鄭博瀚的老臉自從聽見最佳女主角公布結果後,就一直垂在地上。如果臉上的陰雲能具化,那星漢獎會場已經發了洪災。
商葉初沒能得獎,還差點被人算進溝裡,心情本來挺差的。結果一看鄭博瀚如喪考妣的模樣,好像比她心情還差。不得不暫時放下滿心疑慮,不住地安慰鄭老倌,免得他氣死。
無論鄭博瀚做過什麼,他都是世界上最愛李益明的人之一。隻有這點做不了假。
徐瀚文比商葉初更清楚鄭老倌的倔脾氣。打眼一瞟,看他那副表情,就知道大事要糟。
《天半》的最佳電視劇獎項公布之時,按照慣例,是要製片、導演和編劇一起上台發言的。徐瀚文卻硬生生給秦天野和商葉初使了好幾個眼色,讓他倆一邊一個按住了鄭博瀚,自己拉著製片人上台講話去了。
這樣做很不體麵,在場眾人的竊竊私語和記者們不斷響起的快門聲驗證了這一點。但徐瀚文毫無辦法。拉住鄭博瀚,隻是一時半刻不體麵;要是讓鄭博瀚上台張開嘴,那這屆星漢獎就要完了!
這是徐瀚文最沒體驗感的一次得獎,抱著獎杯,自己都不知道在台上說些什麼。眼睛不住瞟向台下,商葉初按著鄭博瀚的手臂,秦天野按著鄭博瀚的大腿,二人臉上還掛著與有榮焉的感動笑意不愧是好演員,徐瀚文心想)。
鄭博瀚夾在喜極而泣的商葉初和微笑致意的秦天野中間,眼神幾乎要噴火,看起來快把他憋死了。
徐瀚文匆匆忙忙地背完了獲獎感言,還險些嘴瓢,把“《天半》這部劇是我們的心血”背誦成“李益明這部劇是我們的心血”,汗都下來了。
在原本的獲獎感言中,徐導本來特意鳴謝了葉初,準備抑揚頓挫地誇誇這位主演,動情之時再灑上幾滴熱淚。現在也顧不上灑淚了,飛一般地謝了謝主演葉初就閉了嘴,連個停頓都不敢留下。
如果他在台上聲情並茂地感謝葉初,把鄭博瀚給說急眼了,直接在座位席裡站起來發言怎麼辦?——鄭博瀚真的能乾出這種事!
星漢獎的主持人和頒獎者都是老油子,從剛剛起,就看出場內氣氛不對。幾人不尷不尬地笑著,也不敢過問為什麼鄭博瀚不上台,插科打諢了幾句,就把徐瀚文放走了。
記者們本打算拍到葉初錯失獎項時痛苦失落、愕然黑臉、震驚嫉妒的表情,好好做一做文章。結果葉初沒怎麼失態,倒是鄭博瀚快要發射出地球了。還把場子搞得如此難看。
鄭博瀚是葉初的老師,他做的事,四舍五入也可以說是葉初授意的,再四舍五入一下,就可以是葉初做的。不算太虧。
也不錯。記者們愉快地拍起了視頻和照片,開始給一會兒的熱搜話題打腹稿。
鄭博瀚衝冠一怒為紅顏
鄭博瀚為葉初失態了
葉初撫摸著鄭博瀚的手不住安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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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陪伴失意葉初,鄭博瀚沒有上台領獎
徐瀚文特意謝謝葉初
秦天野為了跟葉初說話,把鄭博瀚堵住了
陶湘得獎時葉初表情
鄭博瀚說星漢獎不是好東西
陶湘發表獲獎感言時葉初沒聽
…………
新聞學的藝術就在於此。一件事情可以有千百種解讀方式,隻看字麵意思,似乎各個忠於現實;細細一品,才發現效忠的隻是各自的屁股。
如今頒獎典禮倉皇結束,長槍短炮立刻把《天半》劇組圍了起來。商葉初這邊的盛況,倒是比獲獎者陶湘還熱鬨些。
“葉初對這次典禮有什麼感受?”一個記者搶先道。
商葉初含笑回答:“大開眼界。”
這四個字可解讀的範圍太廣了!記者頓時一陣興奮,還要再問,另一個記者已經插嘴道:“看到陶湘老師得獎,有什麼感受?”
徐瀚文搶先答道:“太高興了!老陶是我們的老朋友,十年前我就說她一定能得獎,這次看到她終於拿了杯子,真替她高興。哈哈,一會兒非得宰她一頓去不可!”
另一個記者一愣,才意識到自己提問時忘了加“葉初”這個限定詞。叫徐瀚文這老狐狸恬不知恥地截了胡。
商葉初含笑搭腔:“能帶上我嗎導演?雖然十年前你、鄭老師和陶老師還不認識我,可我已經在電視上看過你們不少片子了。掐指一算我也是你們的老朋友~”
“瞧瞧瞧瞧,”徐瀚文對著記者笑指商葉初,“又要蹭飯,還要揶揄我們幾個老了——都拍下來了嗎?趕緊放出去讓網上的朋友替我好好教訓教訓她!”
商葉初討饒道:“我錯了導演,這條能不能ng?”
“導演駁回。”徐瀚文浮誇地板起臉孔。
“這次絕對一條過!”商葉初雙手合十,隨後輕輕拉過剛剛那位記者的話筒,笑道,“借我用用,朋友。”
記者被那笑容晃了一下眼,一回神,話筒已經在葉初手裡了。
商葉初浮誇地理了理並不存在的衣領,字正腔圓道:“本人葉初,於2019年6月20日做出檢討: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詆毀徐老師。徐老師青春年少,正值妙齡。腰纏萬貫,嫋嫋婷婷。臉盤嬌嫩似豆腐,皮膚白過酸酸乳。兩隻眼睛水粼粼,一頭烏發如柔雲……”
徐瀚文笑罵道:“誰去把她的嘴擰上?”說著就要去搶商葉初的話筒。
周圍早已哄然大笑。連沉著臉的鄭博瀚,扭頭一看徐瀚文那張老臉,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哢嚓!”
“哢嚓!”
記者們何曾見過如此妙語連珠的葉初,一邊笑得肚子疼,一邊不忘瘋狂搶拍。快門聲和笑聲混在一起,氣氛活躍得不像采訪,倒像粉絲見麵會。
隻有剛剛提問的記者暗自鬱悶。這群豬!也不知道笑什麼?沒發現葉初和徐瀚文一唱一和,輕輕鬆鬆把這話題支了過去嗎?這麼敏感重要的話題,都快成了倆人雙口相聲了!
這位記者本想追問“是葉初對陶湘得獎的想法”,但話筒已經在葉初手裡了,總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要回來。隻能眼巴巴地看著葉初插科打諢。
又一個記者高聲道:“葉初和秦天野老師在晚會上聊什麼?”
商葉初微微一笑,直言不諱:“我們在遺憾,蘇歌今天怎麼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