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斜斜照進工作室，把桌上的“老巷煙火”係列樣品染成了暖金色——剛打樣的手機殼還帶著點樹脂的餘溫，印著糖水鋪阿婆的藍布碎花圍裙，邊角被林薇反複摩挲，蹭得發亮。她手裡捏著半杯沒喝完的珍珠奶茶，吸管被攪得“咯吱”響，目光卻沒落在樣品上，總忍不住往隔壁“嶼設計”的方向飄。
昨天下午，江嶼幫她搬新到的材料箱，兩人並肩走在走廊裡，正好被打印店的張姐撞見。張姐笑著打趣“小兩口真般配”，江嶼沒否認，隻是耳尖紅了紅，伸手幫她扶了扶快掉的材料袋。這事像顆小石子，在林薇心裡激起一圈圈漣漪——甜蜜是真的，可隨之而來的擔憂，也像奶茶裡沒化開的珍珠，堵得慌。
“又在偷偷瞄江大神啊？”顧妍“啪”地把一疊快遞單拍在她桌上，震得奶茶杯晃了晃，珍珠差點灑出來。她穿著件印著“暴富”字樣的oversize衛衣，頭發用根彩虹發繩隨便紮著，嚼著口香糖，眼神像台精準的雷達，一下就看穿了林薇的心思，“你這魂不守舍的樣兒，從昨天張姐打趣完就沒好，咋了？怕人說你‘靠男人上位’啊？”
被戳中心事的林薇，手指猛地攥緊了奶茶杯，杯壁的水珠沾在指尖，涼絲絲的。她低下頭，盯著手機殼上的碎花圖案，聲音輕得像蚊子叫：“我就是……有點怕。你想啊，上次蘇晚就說我靠江嶼才拿到文旅項目，現在大家知道我們關係近，會不會真覺得我沒本事，所有成績都是沾他的光？”
她想起上次抄襲危機時，有人在行業群裡匿名說“小薇文創沒江嶼撐著，早垮了”；想起第一次去合作方公司，有人悄悄問“你是不是江設計師的學生”；甚至昨天搬材料時，路過的實習生看她的眼神，都帶著點“原來她跟江老師有關係”的探究——這些細碎的目光和議論，像根細細的刺，紮在她心裡，不疼，卻總讓人不舒服。
“怕個屁！”顧妍當場炸了，口香糖“啪”地一聲嚼出響，伸手戳了戳林薇的腦門，力道不輕不重，剛好讓她抬頭，“林薇薇，你是不是睡糊塗了？忘了咱們剛創業時，你在市集凍得手通紅，還堅持給客人介紹文創故事？忘了為了改‘有聲插畫’的音頻，你在糖水鋪幫陳伯洗了半個月碗，就為了錄他煮薑撞奶的聲音？忘了上次抄襲危機，你熬了三個通宵整理證據，連眼睛都腫了？”
顧妍越說越激動，抓起桌上的“老巷煙火”樣品，舉到林薇麵前：“這些東西，是你一筆一筆畫出來的，是你跟廠家磨了無數次才定的工藝，跟江大神有啥關係？他頂多就是個……嗯，偶爾幫你修修電腦、畫畫地圖、在你被刁難時站出來說句話的‘優質戰友’！你們這叫強強聯合，優勢互補，不是你沾他的光！”
林薇被她連珠炮似的話懟得啞口無言，卻忍不住笑了，眼眶卻有點發熱。她接過樣品，指尖蹭過阿婆圍裙上的碎花，突然想起上次江嶼幫她整理證據時說的話——“你的文創裡有彆人偷不走的老巷煙火氣，這才是最珍貴的”。是啊，她怎麼忘了，自己最引以為傲的，從來不是“江嶼的合作夥伴”這個身份，而是能把老巷的故事，變成一個個有溫度的文創。
“可是……”林薇還是有點猶豫，捏著樣品的手指緊了緊，“我怕彆人不這麼想。萬一以後我們合作的項目，彆人都覺得是江嶼在背後幫我，我的努力就沒人看見了。”
“沒人看見又怎麼樣？”顧妍搶過她手裡的奶茶，猛吸了一大口，珍珠“咕咚”咽下去，“你做文創是為了讓老巷的故事被記住，不是為了讓彆人誇你‘厲害’！再說了，真金不怕火煉，你把‘老巷煙火’係列做好，讓每個拿到文創的人都能想起老巷的糖水香、修鞋攤的叮當聲，誰還會說你靠彆人？”
她把奶茶塞回林薇手裡，語氣軟了點，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剛創業時，有人說你‘小姑娘家做文創沒前途’，你咋說的？你說‘我做的不是文創，是老巷的念想，總有一天會有人懂’。現在不過是多了層‘江嶼朋友’的身份，咋就把你那股‘老娘最牛’的勁兒給磨沒了？”
林薇捧著溫熱的奶茶，心裡的堵得慌的感覺慢慢散了。她想起剛擺攤時，自己抱著一堆冰箱貼，在寒風裡跟每個路過的人講老巷的故事；想起第一次拿到文旅項目時，激動得半夜起來改設計稿；想起江嶼第一次說“你的文創很有溫度”時，自己眼裡的光——那些時候，她從來沒懷疑過自己，怎麼現在反而猶豫了？
“還有啊，”顧妍突然湊近，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你忘了你去年中過兩百塊彩票嗎？你可是天選之女！連運氣都站在你這邊，還怕那些閒言碎語？”
林薇“噗嗤”一聲笑出來，奶茶差點噴在樣品上：“那叫運氣好，跟天選之女有啥關係！”
“怎麼沒關係！”顧妍梗著脖子，“能把愛好做成事業，還能遇到個懂你、支持你，還會修電腦、做早飯的對象，這不是天選之女是什麼？彆人羨慕都來不及呢，你還在這瞎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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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透過窗戶，落在兩人身上，暖融融的。林薇看著顧妍咋咋呼呼的樣子，又看了看桌上印著老巷故事的文創樣品，心裡的最後一點擔憂，像被風吹散的霧，徹底沒了。她舉起奶茶杯，跟顧妍的杯子輕輕碰了一下，“叮”的一聲脆響：“知道了！以後不瞎焦慮了！專心把‘老巷煙火’係列做好，讓老巷的故事，被更多人記住！”
“這才對嘛！”顧妍笑得眯起眼睛，又吸了口奶茶，“對了，下午趙廠長要送新樣品過來，你記得跟他確認包裝細節，彆又被他忽悠著改工藝！”
“知道啦！”林薇點頭，拿起樣品仔細檢查，指尖劃過樹脂表麵，心裡踏實又堅定。她知道，不管彆人怎麼說，她的價值，從來不是靠任何人定義的——她的文創裡有老巷的煙火氣，有她的堅持和熱愛，這就夠了。至於那些閒言碎語，就讓它們像奶茶裡的珍珠，咽下去，就沒了。
這時，隔壁“嶼設計”的門輕輕開了，江嶼探出頭，手裡拿著份展陳細節圖，目光落在林薇身上，帶著點溫柔：“下午三點對接展陳，彆忘了。”
林薇抬頭，對上他的眼睛，笑著點頭：“知道啦！馬上就好！”
陽光落在江嶼的身上，他的嘴角幾不可查地彎了一下，轉身回了工作室。林薇看著他的背影，心裡甜甜的——原來最好的狀態，不是沒有擔憂，而是有人懂你的顧慮，有人陪你一起，把擔憂變成前進的動力。而她，剛好擁有這樣的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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