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酒店頂層的旋轉餐廳像個被精心打磨的玻璃匣子，落地窗外是漸暗的天色，江城的霓虹剛亮起，星星點點地綴在遠處的樓群間；室內的水晶燈折射出細碎的光，落在鋪著墨藍色絲絨桌布的餐桌上，連銀質餐具的邊緣都泛著柔和的亮。空氣中混著淡淡的香薰味，是昂貴的木質調，卻不如老巷小飯館裡的醬油香來得踏實。
林薇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高腳杯的杯腳——裡麵倒了半杯無醇氣泡酒，是江嶼幫她點的，知道她不喝酒。她穿著件淺灰色的針織衫，是早上特意換的，比平時的t恤正式些，卻還是覺得和這裡的氛圍有點格格不入——旁邊蘇晚穿著剪裁利落的黑色真絲連衣裙，頸間戴著條細巧的鑽石項鏈，舉手投足間都是和這餐廳適配的優雅，連拿起刀叉的姿勢都像經過訓練，指尖捏著叉柄的位置分毫不差。
“這家的惠靈頓牛排據說很出名，”蘇晚翻著菜單，語氣熟稔得像常客，抬頭看向江嶼時，眼裡帶著點回憶的笑意，“大學時你總說，等以後賺錢了，要帶我們去吃頓好的，結果畢業散夥飯，你還是隻請我們吃了學校門口的麻辣燙。”
江嶼正在幫林薇倒氣泡酒，聞言隻是淡淡“嗯”了一聲，把倒好的杯子推到她麵前，指尖輕輕碰了下她的手背，像是在提醒她“彆緊張”。林薇的手指僵了下，隨即放鬆下來，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氣泡在舌尖炸開，帶著點淡淡的果香，卻沒驅散心裡的局促。
服務員把前菜端上來時，蘇晚又開了口，這次是對著林薇說的，語氣很親切，眼神卻帶著點引導性：“林小姐平時和阿嶼吃飯，應該都是去些接地氣的地方吧？他大學時就這樣，不愛吃這些花哨的，總說不如校門口的炒粉實在。”
林薇握著叉子的手頓了頓，剛想說“老巷的小飯館味道很好”，就聽江嶼先開口了：“嗯，最近常去老巷那家，燉牛腩做得比這裡入味。”他說這話時，目光落在林薇臉上，帶著點自然的笑意，“上次你說想吃的糖醋排骨，老板說下周進新鮮的肋排，到時候帶你去。”
這話像顆小石子投進林薇心裡，漾開點暖意。她抬頭看向江嶼，剛好對上他的眼神，裡麵沒有多餘的情緒，卻讓她莫名踏實了些，於是順著他的話接下去：“那家的糖醋排骨乾炸得很透，酸甜汁裹得均勻，連骨頭縫裡都有味道。”
蘇晚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恢複自然，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是嗎？看來阿嶼現在口味變了不少。以前他總說甜口的菜膩，我幫他帶飯，從來不敢點糖醋味的。”
又是這樣——看似普通的一句話，卻處處透著“我比你更了解他”的暗示。林薇的指尖微微發涼，她知道蘇晚是故意的，可她沒法反駁，畢竟那些“以前”，她確實沒參與過。她隻能低頭叉起一塊沙拉裡的生菜，慢慢嚼著，心裡像被什麼東西輕輕堵著，連生菜的清爽都嘗不出來了。
主菜上桌時，蘇晚切開自己盤子裡的牛排，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笑著看向江嶼：“對了，還記得我們當年一起參加的全國設計大賽嗎？你為了改那個老城區改造方案，在工作室熬了三個通宵，最後還是我幫你趕完了渲染圖，不然你連截止時間都趕不上。”
這話一出，林薇明顯感覺到周圍的空氣靜了些。她抬眼看向江嶼，他正用刀叉切著牛排，動作沒停，隻是語氣比剛才淡了些：“記得，後來組委會評委會特彆提了一嘴，說渲染圖的光影處理得不夠細膩。”
蘇晚的笑容僵了下，大概沒料到他會這麼說，頓了兩秒才勉強笑著打圓場：“那時候不是時間緊嘛，不然肯定能做得更好。”她轉向林薇，試圖把話題拉回來，“林小姐做文創設計，應該不用熬夜趕圖吧？不像我們做建築設計，一忙起來就沒日沒夜的。”
“也會熬夜。”林薇放下刀叉，語氣很平靜，卻帶著點自己都沒察覺的認真，“上次為了趕展陳的互動區設計，在工作室熬了兩個通宵，江嶼幫我改了燈串的線路圖，還幫我盯著施工隊安裝，不然我也趕不上開展。”她沒說太多，卻特意提了“江嶼幫她”，像在不動聲色地表明，現在陪在江嶼身邊、和他一起做事的人是她。
江嶼的刀叉頓了頓，抬眼看向林薇時，眼裡多了點柔和的光，沒說話，隻是在桌下悄悄伸出手，輕輕握住了她放在腿上的手。他的手掌很暖，帶著點剛握過刀叉的溫度，穩穩地裹住她微涼的手指，像在給她撐腰。
林薇的心跳漏了一拍，緊張感瞬間散了大半。她悄悄回握了一下，指尖碰到他掌心的紋路，踏實得很。
這個細微的動作沒逃過蘇晚的眼睛，她握著刀叉的手緊了緊，叉起的牛排懸在半空，半天沒送進嘴裡。過了會兒，她才放下刀叉，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語氣裡的熟稔淡了些：“看來林小姐和阿嶼在工作上也很合拍。”
“嗯，她的想法很有靈氣。”江嶼這次沒等林薇開口，直接接了話，語氣很認真，“老巷文創能做起來，靠的是她對老巷的感情，還有那些藏在細節裡的用心，不是隨便複刻就能比的。”
這話像是在說給蘇晚聽，又像是在安撫林薇。林薇看著他的側臉，水晶燈的光落在他的睫毛上，像撒了層碎鑽，心裡的那點堵得慌的感覺，慢慢被暖意取代了。她知道這場聚餐像場無聲的博弈，蘇晚帶著過去的回憶來試探，可江嶼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都在清清楚楚地告訴她：現在和未來，他身邊的人是她。
離開餐廳時，晚風帶著點涼意。江嶼自然地把外套披在林薇肩上，手臂輕輕攬了下她的腰，低聲問：“餓不餓？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林薇裹緊身上帶著他體溫的外套，搖了搖頭，卻忍不住笑了：“不餓，剛才突然覺得，比起惠靈頓牛排，還是老巷的炒粉更對胃口。”
江嶼低頭看她，眼裡帶著點笑意：“那明天早上，我帶你去吃。”
晚風拂過，把酒店門口的香薰味吹散了些，林薇靠在江嶼身邊，覺得心裡的那點暗流，好像被他的溫度悄悄撫平了。
需要我幫你構思下明天兩人去吃老巷炒粉時的場景嗎？比如老板和他們打招呼的熟稔樣子、炒粉出鍋時的香氣，用煙火氣衝淡這場聚餐的微妙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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