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窗簾縫鑽進來時，林薇正裹著被子在床中央滾成個“蠶蛹”。洗得軟乎乎的棉枕套蹭著臉頰，帶著股雪鬆味的洗衣液香——是江嶼上次幫她晾被子時用的，說“這個味道睡得香”，現在聞著，倒比任何助眠香薰都管用。她翻了個身，枕頭“啪嗒”掉在地上，露出枕頭上繡的小銅鈴圖案，是李萌上次縫壞了三隻襪子才練會的手藝，針腳歪歪扭扭，卻傻得可愛。
“林薇薇！你再在被窩裡捂成小籠包，印刷廠的人都要打上門催封麵工藝了！”
門外的敲門聲“咚咚咚”響得像砸核桃，顧妍的大嗓門裹著風鑽進來，連窗簾都跟著晃了晃。林薇猛地睜開眼，指尖還攥著被角，腦子懵了三秒才反應過來——昨天跟印刷廠約好今早九點對接布麵封麵的燙金工藝，現在居然……她摸過床頭的手機，屏幕一亮，“830”三個數字像小錘子似的砸在心上，瞳孔瞬間地震。
“完了完了！”她連滾帶爬地坐起來，頭發炸得像被靜電電過的蒲公英，拖鞋穿反了也沒顧上換，“啪嗒啪嗒”地往床頭櫃跑。剛抓起手機，屏幕就彈出條未讀消息，發件人是“江嶼”，時間顯示淩晨602，後麵還跟著個小小的銅鈴表情包——是他們專屬的聊天標識。
林薇的心跳瞬間慢了半拍，剛才的慌亂像被戳破的氣球，悄悄泄了氣。她指尖戳開消息，江嶼的文字帶著點沒睡醒的笨拙感，連標點都比平時多了兩個：“早安。看天氣預報說今天降溫，記得加件厚外套，彆像上次似的凍得鼻尖通紅。另外，奶茶是買無糖的還是三分糖？上次慶功宴看你喝三分糖，但又怕你最近控糖……”
後麵還跟著張截圖，是手機瀏覽器的搜索頁麵，標題赫然寫著“女生一般喜歡什麼甜度的奶茶？熱戀期送奶茶避坑指南”。截圖裡的搜索結果被人用熒光筆標得亂七八糟：“三分糖最安全！不甜不淡不踩雷”後麵畫了個歪歪的小勾；“無糖適合控糖人群，但容易被說‘敷衍’”旁邊打了個叉；最底下還有條網友回複“記得加小料！珍珠芋圓比單喝奶茶更顯用心”，江嶼居然在旁邊用小字備注了“她上次說芋圓qq的好吃”。
林薇抱著手機蹲在床邊，笑得肩膀都在抖，眼淚差點掉在屏幕上。她想起之前跟江嶼聊起喜歡的奶茶，不過是隨口提了句“三分糖加芋圓，珍珠要煮得軟一點”，沒想到他記這麼牢，還特意去搜攻略，連“避坑指南”都翻了。這個平時改展陳圖紙時連0.1毫米誤差都要揪著改的人，談起戀愛來，居然像個剛學做題的學生，認真得有點笨拙，卻暖得人心裡發甜。
她指尖在屏幕上戳來戳去，打了又刪：先打“其實我可以喝無糖的，你喜歡就好”，覺得太見外；改成“三分糖！還要雙份芋圓！”，又怕顯得太貪心；最後咬著唇，加了個波浪線和銅鈴表情包：“三分糖就好~芋圓要是方便就加一份，不方便也沒關係！你也記得吃早餐，彆光顧著買奶茶呀~”
發完消息，她才發現自己還蹲在地上，頭發亂得像雞窩，拖鞋一隻紅一隻藍。剛想站起來，手機“叮咚”又響了——江嶼秒回：“收到！三分糖+雙份芋圓，已經讓奶茶店多煮了五分鐘珍珠，保證軟乎乎的。十點在你工作室樓下等，順便帶了阿婆的熱豆漿，怕你空腹喝奶茶胃疼。”
林薇盯著“雙份芋圓”和“多煮五分鐘珍珠”，臉頰燙得能煎雞蛋。她攥著手機跑到鏡子前，鏡子裡的人眼尾泛紅，嘴角翹得老高，連額前炸毛的碎發都透著喜氣。她擠牙膏時不小心擠多了，泡沫沾到嘴角，像長了圈小胡子，自己對著鏡子傻笑半天，才想起要趕緊收拾出門。
找外套時，她翻到衣櫃最上層的淺灰色運動衫——是江嶼上次在江灘披在她肩上的那件，袖口還沾著點江風帶的細沙。她把衣服抱在懷裡，鼻尖蹭過布料，雪鬆味混著點淡淡的陽光香，忍不住把臉埋進去蹭了蹭，像偷抱了下江嶼的胳膊，心跳又開始“咚咚”加速。
“林薇薇！你再磨蹭我就……”
顧妍的聲音突然在門口響起，門沒關嚴，被她推開一條縫，正好撞見林薇抱著衣服傻笑的樣子。顧妍挑了挑眉，抱著胳膊靠在門框上，手裡還拎著個油紙袋，裡麵是剛從巷口買的糖糕，油香飄得滿屋子都是：“喲，這是抱著衣服當男朋友呢？江設計師知道你這麼‘睹物思人’，怕是要樂開花。”
“才沒有！”林薇趕緊把衣服扔回衣櫃，耳尖紅得能滴出血，伸手去搶顧妍手裡的糖糕，“我就是找外套，今天不是降溫嗎！”
顧妍笑著躲開，把糖糕塞給她：“算你還有點良心，沒忘了正事。阿婆特意給你留的熱豆漿，我揣在懷裡捂著呢，還熱乎。”她掏出個粗瓷杯，杯沿缺了個小豁口，正是阿婆常用的那個，杯壁凝著層薄汗，豆漿的甜香混著熱氣飄出來，“快吃，吃完咱們打車去印刷廠，再晚就真要被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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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薇咬了口糖糕，甜香混著芝麻的脆，熱乎的食物滑進胃裡，才徹底驅散了清晨的慌亂。她嘴裡的糖糕還沒咽下去，手機又響了，是江嶼發來的定位，就在工作室樓下的奶茶店門口，還附了張照片：兩杯奶茶放在桌上，杯身上貼著手寫的便簽，左邊那杯寫著“薇薇：雙份芋圓+軟珍珠”，右邊那杯寫著“妍妍蹭喝）：正常糖+脆波波”，字跡工整得像打印的，卻在“蹭喝”兩個字旁邊畫了個小小的笑臉，透著點調皮。
“你看你看！江設計師連我的份都想到了！”林薇把手機湊到顧妍麵前，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縫，“他還特意備注了脆波波，知道我喜歡吃這個！”
顧妍湊過去看，故意翻了個白眼，卻忍不住彎了嘴角：“行了行了，知道你男朋友貼心。趕緊吃你的糖糕，再笑豆漿都要涼了——不過說真的，江設計師這‘笨拙的細心’，比那些花裡胡哨的表白靠譜多了。”
林薇點點頭，心裡像揣了罐剛熬好的桂花糖，甜得快要溢出來。她想起第一次見江嶼時，他彎腰幫她撿銅鈴，指尖碰了碰鈴身，說“這聲音像西巷的風”；想起熬夜改畫時，他默默送來熱豆漿，幫她調光影示意圖；想起江灘上，他緊張得攥緊畫紙，問“能不能牽個手”——他從不是會說甜言蜜語的人，卻把所有的心意，都藏在奶茶的甜度裡、豆漿的溫度裡、畫紙的細節裡，笨拙卻真誠。
兩人匆匆收拾好出門，陽光已經灑滿了巷口。林薇穿著江嶼送的淺灰色運動衫，懷裡揣著熱豆漿，手裡攥著手機，包裡的迷你銅鈴隨著腳步“叮鈴叮鈴”響。顧妍在旁邊吐槽她“戀愛腦都快溢出來了”，卻幫她拎著裝設計稿的文件袋，腳步放得很慢，故意等她跟江嶼發消息。
走到巷口時，林薇的手機又響了，是江嶼的消息：“看到你了，在奶茶店門口，豆漿幫你溫在保溫袋裡。”
她抬頭望去，奶茶店門口站著個熟悉的身影，穿了件淺卡其色的風衣，手裡拎著個保溫袋，正朝她揮手。陽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睫毛染成淡金，手裡的奶茶杯在陽光下泛著暖光，像捧著兩杯小小的太陽。
林薇笑著朝他跑過去，風把她的頭發吹得飄起來，懷裡的豆漿還熱乎著，包裡的銅鈴“叮鈴”作響，像在為這個笨拙又甜蜜的清晨，唱著輕快的歌。她知道，這隻是熱戀期裡最普通的一個清晨，卻因為那些藏在細節裡的心意，變得格外珍貴——往後的日子，還有無數個這樣的清晨，有奶茶，有豆漿，有他，有他們一起守護的老巷故事，慢慢來，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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