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九日,未時末約下午3點不到),他們這支浩浩蕩蕩的車隊終於抵達了潼關。
遠遠望去,這座天下雄關在秋日斜陽下巍然矗立,城牆上的每一塊磚石仿佛都在訴說著千年的金戈鐵馬。
黃河的咆哮聲自遠處傳來,更添幾分蒼涼壯闊。
令人意外的是,城門前並無尋常關隘的懈怠景象,反而肅立著兩列盔明甲亮的士兵。
為首一員大將,身披玄甲,腰懸長劍,正是潼關守將杜鬆。
見到車隊,他龍行虎步地迎上前來,朗聲笑道:
奕兄弟,彆來無恙!聽說你要路過潼關,杜某可是從晌午就在此等候了。
奕帆連忙下馬,拱手行禮道:杜將軍親自相迎,實在愧不敢當。
杜鬆一把扶住他的手臂,虎目中閃著真誠的光芒說道:你我之間何須這些虛禮?那日與你暢談民生,杜某受益匪淺。
聽說你要進京,特意在此備下薄酒,為你接風洗塵。
這時,奕帆注意到城門外設著幾個粥棚,不少麵黃肌瘦的災民正在排隊領粥。
雖然人人麵帶菜色,但秩序井然,與沿途所見其他地方的混亂景象大不相同。
杜鬆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歎道:今年大旱,流民日增。
杜某能力有限,隻能每日設粥賑濟,略儘綿力。
說著指向關內,好在潼關地處要衝,商旅不絕,城內還算有些生氣。
奕帆隨他走進關城,果然見街道兩旁商鋪林立,雖然不及西安繁華,卻也人來人往,叫賣聲不絕於耳。
幾個孩童在街邊追逐嬉戲,給這座雄關增添了幾分生氣。
杜將軍治軍有方,施政有術,實在令人敬佩。
周文淵在一旁讚道。
杜鬆擺手笑道:周先生過獎了。
杜某一個武夫,不過是將心比心罷了。當年戚少保說過封侯非我意,但願海波平,杜某不敢望戚少保項背,隻求問心無愧。
人夜,杜鬆在守備府設宴款待。
酒過三巡,氣氛愈發融洽。
錢煒舉杯道:久聞杜將軍威震潼關,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這潼關城內秩序井然,實為難得。
杜鬆豪飲一杯,笑道:錢師爺謬讚了。要說治理有方,倒是奕兄弟更勝一籌。聽說你在西安又是開鏢局,又是建工坊,如今還要進京獻寶,當真是少年英才。來,杜某敬你一杯!
奕帆舉杯回敬,笑了笑道:杜將軍過獎了。
在下不過是做些小本生意,哪比得上將軍鎮守要隘,保境安民的功業。
付嵇在一旁插話道:將軍有所不知,我們這一路行來,但見災民遍地,唯有到了潼關地界,才見得幾分太平景象。
杜鬆聞言神色一黯,放下酒杯道:這天下...唉,不說也罷。
倒是前日華山派傳來消息,掌門之位已傳給四十出頭的穆人清。
這位新任掌門據說劍法大進,已是當世罕見的高手。
周文淵好奇道:老夫在西安時,就常聽人說起華山派氣宗第一高手的名頭。
穆大俠正值壯年就能執掌華山門戶,當真了得。
正是。
杜鬆意味深長地看了奕帆一眼,說道:說來有趣,這位穆掌門前些時日特意來潼關尋我,說是在思過崖得遇一位少年英俠,劍法通神,指點他重在意不在形,讓他武功大進。
奕兄弟,你可知道這位少年英俠是誰?
他聞言一怔,不禁想起去年在思過崖練劍時,確實有位中年劍客每日送飯,一連十餘日都在旁觀我練劍。
當時看他誠心,便隨口點撥了幾句劍理。
難道...那位就是穆人清穆大俠?
奕帆訝然道,當時他隻說是個華山弟子,我見他劍法已有根基,隻是過於拘泥招式,便說了幾句心得。
杜鬆拍案叫絕,聲震屋瓦道:妙極!穆掌門說那幾日受益終生,將紫霞神功、混元功與獨門劍法融會貫通,已達剛柔並濟之境。
如今他的混元一氣功已是武林一絕!奕兄弟,你這隨口指點,可是造就了一位絕頂高手啊!
周文淵撫須笑道:奕總鏢頭當真是深藏不露。
不但經商有道,武功修為更是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