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的鐘聲悠揚響起,回蕩在紫禁城上空。
文武百官依序退出皇極殿,方才莊嚴肅穆的大殿,此刻仿佛變成了一個無聲的戰場,各種複雜的目光交織在奕帆身上。
剛出殿門,奕帆便被一群官員圍住。
祝賀聲中夾雜著試探,笑容背後隱藏著算計。
“奕大人年少有為,簡在帝心,前途不可限量啊!”
一位麵容圓滑的官員擠上前,熱情地拱手,道:“下官在戶部清吏司任職,日後這港口稅賦……哦不,是五年後的稅賦,還需奕大人多多提點。”
他刻意強調“五年後”,暗示著未來的利益關聯。
另一位身著禦史獬豸補服的官員,則語帶機鋒道:“奕大人一舉獲此殊恩,當真令人豔羨。
隻是這開拓海疆,耗資巨大,風險莫測,大人還需謹慎行事,莫要辜負聖恩才好。”
這話聽起來是關心,實則暗藏敲打與等著看笑話的心態。
周文淵如今身份不同,已是陝西按察使司副使,他挺身上前,以官場儀態從容應對道:“諸位大人過譽了,奕大人蒙陛下信重,自當兢兢業業,以報天恩。
具體章程,還需細細籌劃,屆時少不得要請教各位同僚。”
他話語得體,既維護了奕帆,又不輕易許諾。
錢煒則發揮其師爺本色,在一旁插科打諢,將那些過於露骨的打探巧妙化解道:“哎呀,王大人,李大人,這聖旨剛下,熱豆腐燙嘴,總得讓奕大人喘口氣不是?
具體事宜,來自方長,來自方長啊!
老朽看諸位站了這許久,定然辛苦了,不如早些回府歇息?”
他滿臉堆笑,話語卻如泥鰍般滑不留手。
這時,張誠在一群小太監的簇擁下踱步而來。
圍著的官員見狀,如同潮水般退開,讓出一條通路。
“奕先生,恭喜了。”
張誠皮笑肉不笑,尖細的嗓音帶著特有的陰柔,道:“聖眷正隆,羨煞旁人啊。
不過雜家得多嘴提醒一句,這京城乃至這天下,盯著這三處港口的人,可不在少數。
有些人啊,當麵道喜,背地裡怕是連怎麼下絆子都想好了。”
他目光似有意似無意地掃過不遠處正與幾名官員低語的周嘉慶。
奕帆心領神會,躬身道:“多謝公公提點,在下初涉此道,如履薄冰,日後還需公公多多照拂。”
“好說,好說。”
張誠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壓低聲音,道:“孫老鬼在朝在野,根基都比你想的深。
今日你算是把他得罪狠了,往後的路,步步驚心呐。
雜家會替你留意著,但你自家也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說完,不再多言,拂塵一擺,轉身離去。
奕帆一出宮門口,唐江龍、蘇媚兒、藍漩秋、付嵇、牛統等人已等候多時。
唐江龍快步來到奕帆身側,低聲道:“奕兄,周嘉慶那邊,還有幾個沿海口音明顯的官員,退朝時聚在一起,眼神不善,恐怕正在醞釀什麼。”
奕帆淡然一笑,目光掃過那重重宮闕,朱牆金瓦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卻透著一股冰冷的壓抑。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他們若沒有動作,反倒奇怪了。
無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回到已然成為臨時據點的中華商號,眾人雖感疲憊,但更多的卻是興奮與激動。
尤其是那些跟隨奕帆出生入死的鏢師和護衛隊兵士,雖然不太明白港口專營意味著什麼,但皇帝親封“商海使”、賞賜金牌匾額,這是何等的榮耀!
奕帆當即宣布道:“諸位兄弟連日辛苦,今日陛下厚賞,奕某不敢獨享。
所有參與此次護衛的鏢師弟兄、護衛隊將士,每人賞銀五兩,聊表心意!
牛統、張程兩位頭領和付嵇將軍,各賞三十兩,以酬辛勞!”
話音剛落,院中頓時響起一片歡呼。
“總鏢頭威武!”
“謝總鏢頭賞!”
聲音震天,喜悅之情溢於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