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8年的冬天,格外寒冷。
靠山村。
“林嘯,從今天起,你就不再是我林家的人了!”
冰冷刺骨的聲音,如同臘月的寒風,從林嘯的親生父親林老根嘴裡吐出,砸得他腦子嗡嗡作響。
昏黃的煤油燈下,映照著一張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
大哥林大軍,嘴角掛著一絲毫不掩飾的得意與輕蔑。
大嫂王翠花,更是滿臉的尖酸刻薄,抱著手臂,像一隻鬥勝了的公雞。
而他的父母,林老根和張蘭,眼神躲閃,卻透著一股不容置喙的決絕。
飯桌上,一盆熱氣騰騰的紅燒肉正冒著誘人的香氣,那是用林嘯前幾天靠著【鷹眼】能力,在懸崖上發現的一窩野豬崽換來的。
可現在,這滿屋的肉香,卻成了對他最大的諷刺。
“爹,娘,為什麼?”林嘯的聲音嘶啞乾澀。
整整一年了!
自從他一年前意外墜崖,他重生歸來後,雙眼便發生了異變,覺醒了【鷹眼】的能力。
他能看穿百米之內飛鳥的軌跡,能洞悉密林深處野獸的潛藏,能分辨哪塊土裡埋著珍貴的藥材……
靠著這份獨一無二的能力,他們林家,就從這靠山村最窮的一戶,一躍成為了人人羨慕的富裕人家!頓頓有肉吃,人人穿新衣!
這一切,都是誰帶來的?是他林嘯!
可現在,他們卻要將他這個最大的功臣,像扔一件垃圾一樣,扔出門去!
“為什麼?你還有臉問為什麼?”
大嫂王翠花尖著嗓子嚷嚷起來,唾沫星子橫飛,“林嘯,你彆給臉不要臉!這一年,每次上山打獵,都是你大哥大軍拚死拚活地跟野獸搏鬥,是你爹不顧老骨頭設陷阱,你呢?你就跟在後麵動動嘴皮子,指指這裡,點點那裡,回來就跟大爺一樣坐著吃肉,你也好意思?”
大哥林大軍重重地哼了一聲,甕聲甕氣地附和:“翠花說得對!你小子就是個隻會耍嘴皮子的懶骨頭!我們林家不養閒人!你出的那點力,連你吃進肚子裡的肉都抵不上!”
閒人?懶骨頭?
林嘯氣得渾身發抖,雙拳緊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帶來一陣刺痛。
要不是有他的報點,他們怎麼可能找得到獵物?
住在附近的張占山,那是遠近聞名的老炮頭,可擁有無敵的打獵技術又如何?發現不了獵物,縱使你有萬般技藝,那也毫無用武之地!
這些,他何曾說過半句?他以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他默默付出,家人總會記在心裡。
可他錯了,錯得離譜!
在巨大的利益麵前,人心比山裡的猛獸更加貪婪,更加醜惡!
他看向自己的父母,希望能從他們臉上看到一絲不忍。
然而,母親張蘭隻是低下頭,嘟囔了一句:“嘯啊,你哥說的也有道理……你總不能一輩子靠著這點‘運氣’過活吧?分出去,自己曆練曆練也好……”
父親林老根則將一個黑乎乎的窩窩頭拍在桌上,下了最後的通牒。
“行了,彆廢話了!這個窩窩頭,算是我們林家給你最後的口糧!村東頭那間快塌了的老祖屋,就給你住。從今往後,你的死活,跟我們林家再無半點關係!”
“滾吧!”
“滾”字一出,林嘯心中最後一絲溫情與幻想,徹底被擊得粉碎。
他的目光從父母,到大哥大嫂,一張張冷漠、貪婪、絕情的臉,像是烙鐵一樣,深深地烙印在他的靈魂深處。
好,好一個林家!
好一群吃著他的肉、喝著他的血,還要反過來啃噬他骨頭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