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承德教授那近乎哀求的請求,像一塊巨石,投入了平靜的湖麵,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在場的所有人,都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這位剛才還趾高氣揚的權威專家,此刻卻像個虔誠的小學生,對一個比他孫子還年輕的青年,露出了虛心求教的神情。
周啟華更是看得渾身冰冷,他知道,自己輸了,輸得一敗塗地。
他今天所做的一切,不僅沒有羞辱到林嘯分毫,反而像個跳梁小醜,用自己的愚蠢,將對方襯托得愈發高深莫測。
林嘯看著眼前這個已經徹底沒了傲氣的老者,臉上沒有絲毫的得意。
他緩緩地將那份精妙絕倫的圖紙,推到了張承德的麵前,平靜地開口。
“學習,談不上。”
“不過,我這個項目,確實還缺一個懂水利工程,能負責現場施工的總監工。”
這番話,給足了對方麵子。
既沒有拒絕他的請求,又給了他一個體麵的台階下。
張承德是什麼人?人精!他瞬間就明白了林嘯的意思,老臉上露出了無比激動的神情,連連點頭如搗蒜:“不嫌棄!不嫌棄!能參與到如此巧奪天工的項目中來,是我張承德三生有幸!林……林總工!您放心!我保證把這活,給您乾得漂漂亮亮的!”
一聲林總工,徹底表明了他的態度。
至此,這位省城來的水利專家,被林嘯兵不血刃,輕鬆收歸麾下。
周啟華看著眼前這滑稽而又和諧的一幕,隻覺得心臟像是被人狠狠地攥了一把。
他知道,自己已經徹底出局了。
他再留在這裡,隻會自取其辱。
他沒有再多說一個字,隻是深深地,又極其不甘地,看了一眼那個自始至終,都未曾正眼瞧過他一下的梁安琪,然後,失魂落魄地,轉身離開了。
他來時,意氣風發,如同一隻驕傲的孔雀。
走時,卻形單影隻,像一隻鬥敗了的公雞。
梁安琪看著他那蕭瑟的背影,心中沒有絲毫的快意,反而升起一股莫名的悲哀。
她轉過頭,看向那個正與陸雪瑤、張承德熱烈討論著技術細節的男人。
陽光灑在他的側臉上,為他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他的眼神,專注而又明亮,仿佛蘊含著無窮的智慧和力量。
她忽然發現,自己那顆向來堅硬如鐵的心,在這一刻,竟不受控製地,漏跳了一拍。
……
鬨劇收場,技術小組的力量,卻空前壯大。
有了張承德這位經驗豐富的總監工加入,整個風力提水項目的進度,一日千裡。
林嘯的小院書房,徹底成了整個青石鎮,乃至整個地區技術水平最高的科研中心。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沉浸在技術突破的喜悅中時,一個致命的危機,卻悄然而至。
這天下午,采石場那邊,忽然傳來了震天的喧嘩聲!
一個負責管理後勤的民兵,連滾帶爬地跑進了院子,臉上寫滿了驚慌。
“林……林老板!不好了!出……出大事了!”
林嘯正在後院,陪著幾個女人打牌,聞言眉頭一皺,站起了身。
“什麼事,慢慢說。”
“水……水井!”那民兵喘著粗氣,指著采石場的方向,聲音都在顫抖,“采石場那口……最後的水井,也……也見底了!一滴水都抽不出來了!”
轟!
這個消息,如同一道晴天霹靂!
在場的所有女人,都花容失色!
她們比任何人都清楚,水,對那個聚集了數百號工人的采石場來說,意味著什麼。
沒有水,就無法飲用,無法做飯……
整個采石場,將瞬間癱瘓!
數百名靠著這份工作活命的災民,將再次陷入絕望!而這份絕望,在饑餓和酷暑的催化下,很可能會演變成……一場無法控製的暴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