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陽光,透過研發中心巨大的玻璃窗,灑在一排排嶄新的、由青石集團自產鋼材打造而成的車床和銑床上,反射出冰冷而又迷人的金屬光澤。
車間裡,不再是當初那般叮叮當當的純手工敲打。
刺耳的、充滿了工業力量感的機器轟鳴聲,成為了這裡新的主旋律。
宋文海和他那群早已將這裡視為聖地的老師傅們,正圍著一台由他們親手組裝起來的“青石一號”車床,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種狂熱。
“再進0.05毫米!”宋文海戴著一副厚厚的老花鏡,手裡拿著個遊標卡尺,聲音洪亮地指揮著。
操作車床的,是他最得意的徒弟。
那高速旋轉的刀頭,在那根由“龍鱗二號”特種合金鋼打造而成的曲軸原型上,精準地,切削出一道道完美的紋路。
火花四濺,如同節日裡最絢爛的煙火。
這,就是他們如今的日常。
用自己造的機床,去加工自己設計的發動機。
這種從無到有,親手締造一個工業體係的成就感,讓這群早已年過半百的老爺子們,一個個都跟打了雞血似的,渾身上下都充滿了使不完的勁。
然而,這份熱火朝天的寧靜,卻因為一個人的到來,而被瞬間打破。
秦沐雪風塵仆仆地從省城趕了回來。
她沒有回家,而是直接來到了研發中心。
當林嘯看到她那張向來沉穩的俏臉上,竟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寒霜時,便知道,出事了。
……
書房裡,氣氛凝重。
“這是我從省教育廳一個老同學那裡,拿到的內部消息。”秦沐雪將一份文件,放在了林嘯的麵前,聲音冰冷,“宋師傅的小孫女,宋佳,今年的高考成績,是全省理科第三名。以她的分數,上京城的水木大學,綽綽有餘。”
“但是……”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怒意,“她的檔案,在遞交上去的最後一關,被人……以‘家庭出身存在曆史遺留問題’為由,給卡住了。”
“而且,我那個同學還偷偷告訴我,打招呼的人就是省農業廳,紅星機械廠的……馬建國!”
“他還放出話來,”秦沐雪的聲音,愈發冰冷,“隻要宋文海一天還在我們青石集團乾,他那個寶貝孫女,就彆想踏進任何一所大學的校門!”
“啪!”
林嘯手中的那個青花瓷茶杯,瞬間,就被他捏成了齏粉!
茶水混合著瓷器碎片,順著他的指縫,緩緩滴落。
書房裡的溫度,仿佛在這一刻,驟然下降到了冰點!
在座的梁安琪、何婉秋,都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
她們從未見過,林嘯露出如此……可怕的眼神!
那是一種……如同即將擇人而噬的猛獸般,充滿了無儘殺意的眼神!
“好……好一個馬建國!”
他緩緩地,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他可以容忍商業上的競爭,甚至可以欣賞對手的陰謀詭計。
但是,把黑手伸向一個無辜的、前途光明的孩子身上……
這,觸碰到了他作為一個人,最根本的底線!
“夫君,你……”秦沐雪看著他那副樣子,心中也是一驚。
“我去宰了他!”葉嵐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門口,她那張俏麗的小臉上,布滿了煞氣,手中的長鞭,已經緊緊地攥在了手裡!
“不用。”
林嘯緩緩地,站起了身。
他用手帕,慢條斯理地,擦去了手上的茶水和血跡。
臉上的殺氣,也漸漸地隱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心悸的,絕對的平靜。
“殺人,太便宜他了。”
他看著眾女,緩緩地開口。
“我要他,活著。”
“我要他,親眼看著自己引以為傲的一切,是如何一點一點地,在我麵前,化為烏有。”
“我要他,從雲端,墜入地獄!”
“我要他,跪在宋師傅的麵前,像條狗一樣去乞求……”
這番話,說得輕描淡寫。
但其中蘊含的那股怒氣,卻讓在座的所有女人,都感到了一陣源自靈魂深處的戰栗!
她們知道。
那個姓馬的,完了。
……
當天下午,林嘯的書房裡,一部加密的軍用電話,被接了進來。
電話,是陳援朝親自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