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如同沉入無底的冰海,寒冷與絕望從四麵八方湧來,要將林陌徹底吞噬。
他感覺自己在不斷下墜,墜向永恒的黑暗。
就在這時,胸口處,那枚古樸的祭壇吊墜,忽然散發出強盛卻不刺目的金色光芒。
光芒如同一根堅韌的絲線,強行拽住了他不斷下沉的意識,牽引著他穿透了層層疊疊的黑暗阻隔,進入了一個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奇異空間。
這裡並非他想象中“廢棄祭壇”應有的荒蕪破敗,反而是一座宏偉得超乎想象極限的古老殿堂。
殿堂浩瀚無垠,空曠而寂靜,每一塊磚石都仿佛沉澱了萬古歲月的塵埃,散發著亙古不朽的滄桑與至高神聖的氣息。
殿堂最深處的中央,矗立著一尊高達百丈的巍峨神像。
神像的麵容籠罩在濃厚的迷霧之中,令人無法窺其真容,但其遍布蛛網般的裂痕的身軀,仿佛經曆了無儘的戰鬥與磨難,似隨時都會崩塌,卻又透著一股死寂般的永恒與不屈。
林陌的意識體在這尊神像麵前,渺小得如同宇宙中的一粒微塵。
他那瀕死前爆發出的強烈到極致的求生欲,那股不願如螻蟻般屈辱死去的滔天不甘與怨恨,此刻竟化作一股無形的洶湧洪流,不受控製地朝著那尊古老神像奔湧而去!
“哢嚓……哢嚓……”
仿佛是某種億萬年的禁錮正在被強行掙脫,又像是乾涸了太久的大地終於迎來了甘霖。
覆蓋在神像表麵的厚厚塵埃,開始簌簌震動、剝落。
那雙緊閉了不知多少億萬載光陰的眼眸,在這一刻,猛然睜開!
轟!
兩道冰冷至極、不含任何人類情感,卻仿佛能夠洞穿萬古輪回、審判諸天神魔的實質神光,驟然從神像眼中爆射而出,精準無比地掃向林陌那微弱的意識體!
“汝,喚醒了本宮?”
一個聲音直接在他靈魂最深處轟然炸響。
這聲音威嚴、冰冷,帶著俯瞰眾生、視萬物為芻狗的高高在上的漠然,卻又在不經意間,夾雜著一縷幾乎難以察覺的極致虛弱與……一絲被驚擾的慍怒。
僅僅是這聲音,就讓林陌的靈魂本能地劇烈顫栗起來,仿佛凡人驟然直麵了創世神明,生不起半分抗拒之心。
隨著神像的蘇醒,籠罩其麵容的迷霧如潮水般緩緩退去。
那是一張怎樣的臉?任何華麗的辭藻在其麵前都顯得黯淡無光,蒼白無力。
絕世的容顏之上,是睥睨九天十地、俯瞰眾生輪回的神聖與不容任何存在褻瀆的無上威嚴。
其眉心處,一枚由無數玄奧符文交織而成的九瓣蓮花狀古老神印,正時隱時現,流轉著令人心悸的恐怖威壓,仿佛蘊藏著宇宙生滅的終極奧秘。
蘇九離!
儘管林陌從未見過,甚至從未聽說過,但這個名字卻如同天地法則般,突兀地在他腦海中浮現,仿佛這尊神像,這片神殿,這位存在,本就該是這個名字,也隻能是這個名字!
蘇九離那雙洞察秋毫、仿佛能看透一切虛妄的冰冷眼眸,此刻正“打量”著林陌那如風中殘燭般脆弱的靈魂光點,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與一絲審視:“哼,如此孱弱不堪的螻蟻之魂,竟也能憑借一絲不屈執念,擾動本宮的萬古沉眠?
不過,你這寧死也不甘屈服的求生意誌,倒還有幾分看頭。”
不等林陌從這毀天滅地的震撼中回過神,蘇九離冰冷而不容置喙的聲音再次響起,不帶絲毫轉圜的餘地:“凡人,你的肉身即將徹底崩壞,靈魂亦將消散。
本宮可以救你,甚至,可以賜你一條他人萬世都無法企及的通往至高無上的登神之路。
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想要得到,必先付出。”
林陌的意識微微一震。
救他?登神之路?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與無法想象的機遇讓他一時間有些發懵,但靈魂深處那“活下去”的本能,讓他如同溺水之人般,死死抓住了這根從天而降的唯一稻草。
“獻上你的靈魂本源、你的精、氣、神,以及你未來的一切,成為本宮行走於此世的‘神之容器’與‘複蘇祭品’。”
蘇九離的聲音如同九幽之下的萬載玄冰,每一個字都帶著法則的力量,狠狠敲擊在林陌的靈魂之上,“你的所有,都將為本宮的複蘇而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