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之內，死寂如針落可聞。
林陌的全部心神，都死死鎖在識海。
那裡，改造後的萬法熔爐之上，一個幽暗的漩渦正在緩緩轉動。
它由無數死亡符文構成，深不見底。
這東西不像法寶。
更像一隻魔眼。
一隻通往宇宙終極虛無的魔眼。
它漠然地凝視著他的神魂，散發著致命的誘惑，仿佛要將一切都拖入其中。
“毒就是毒……”
“吃多了，你會變成比外麵那些影魔更可怕、更瘋狂的怪物。”
蘇九離陷入沉睡前的警告，如同一道魔咒，在他神魂深處反複回響。
退縮嗎？
林陌能清晰地感知到，那塊作為臨時能源的“星辰之心”，正在加速衰敗。
籠罩大地的封印，已經薄如蟬翼。
他甚至能感覺到一股難以形容的惡意。
那惡意粘稠、冰冷，仿佛來自地獄最深處，正隔著封印，貪婪地掃視著穀內的一切生靈。
像是在審視自己的獵物。
時間，不多了。
退，就是等死。神魂會被惡意滲透，被這片天地同化，最終無聲無息地爛掉。
進，就是飲鴆止渴，在瘋狂的懸崖邊上，換取一線生機。
“媽的！”
林陌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瘋狂。
“橫豎都是死，老子寧可選一條自己能爽的路！”
他心念一橫，再不猶豫！
一縷神念探出，如觸手般伸入那幽暗漩渦，猛地一拽！
一絲比發絲還纖細百倍的灰色能量，被他強行牽引而出。
幽冥神能！
林陌沒有絲毫遲疑，控製著這縷能量，狠狠灌入自己的神魂本源！
轟！！！
一瞬間，林陌感覺意識被蒸發了。
仿佛一顆冰冷的太陽，在神魂內部悍然引爆！
空白！
絕對的空白！
緊接著，一股蠻橫到極點的力量，如億萬噸水銀，粗暴地、毀滅性地灌入他神魂的每個角落！
這不是滋養。
是填充！是撐爆！
他的神魂強度、肉體力量、對天地間生死法則的感知……
所有一切，都在瘋狂飆升！
這速度，完全違背了修煉的常理！
識海中，吞天神殿發出貪婪而滿足的嗡鳴。
像一頭餓了億萬年的凶獸，終於嘗到了血肉。
【叮！神殿核心成功轉化‘法則之毒’，神殿結構強度提升……】
【吞天神殿當前修複度：35.5！】
僅僅是發絲百分之一的能量，就讓神殿修複度暴漲了0.5！
這效率，比當初吞噬百目魔君的完整魂核，還要恐怖十倍！
無邊的狂喜，在他心頭轟然炸開。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品味這份喜悅，一股極致的冰冷與暴虐，便從神魂最深處滋生出來。
瞬間，淹沒了一切！
他的思維，正在被扭曲。
他看待萬物的視角，變了。
山穀、部落、石屋……
還有神殿外那些虔誠祈禱的銀發族人……
所有的一切，在他的感知中，都失去了色彩和意義。
變成了一堆渺小、脆弱的灰白色積木。
可以隨意抹除。
一群……螻蟻。
他緩緩睜開雙眼，機械般地，走出了密室。
“呀！”
一個銀發小女孩迎麵跑來，大概四五歲。
她捧著一籃子曬乾的黑果子，那是她能找到的、最好的祭品。
她想把禮物獻給庇護自己的“神明”。
因為太激動，小女孩沒看清路，一頭撞在林陌的腿上，一屁股摔倒在地。
籃子裡的果子滾落一地。
就在這一刹那。
一股無法抑製的殺意，純粹到了極點，毫無征兆地從林陌心底轟然湧起！
碾死她。
像碾死一隻蟲子一樣。
這個念頭如此清晰，如此理所當然，仿佛宇宙間最正確的真理。
他的瞳孔深處，一抹駭人的猩紅血光驟然亮起！
他的腳，不受控製地，緩緩抬起。
就在即將落下的瞬間——
一股撕裂般的劇痛，猛地從舌尖傳來！
林陌的身軀劇烈一顫！
在失控的最後一刻，他竟是憑著殘存的本能，用儘全力，死死咬住了自己的舌尖！
滿嘴濃重的血腥味，如同一盆冰水，將他從那恐怖的狀態中澆醒了萬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