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火穀的風卷著焦黑的焰草碎屑,在半空織成一片灰蒙的幕布。焰草坡方向的黑霧已凝聚成實質,像一隻巨大的黑手壓在天際,根影的輪廓在霧中若隱若現,每一次蠕動都讓地麵傳來細碎的震顫——楚河手腕上的黑色紋路正隨著這震顫發燙,紋路末端的黑霧順著血管往上爬,已蔓延到他的手肘。
“哥,它在拉我……”楚河攥緊楚淵的衣袖,掌心的魂火碎片黯淡如殘燭,媽媽殘留的魂息在碎片邊緣閃爍,像隨時會被風吹滅的火星,“焰草坡的魂火……在叫我……”
蘇清和展開竹簡,指尖劃過“殘魂引路,純魂為匙”的字跡,瞳孔驟縮:“焰草坡有當年被魘母吞噬的蘇族魂靈殘魂!根影在吸它們的魂息,等它吸夠了,就能強行奪取楚河的身體!”她抬頭看向焰草坡,黑霧中隱約傳來魂靈的嗚咽聲,“我們必須去焰草坡——如果殘魂被吸儘,就算找到天地之靈,也沒法淨化根影!”
火離突然舉起懷裡的魂火碎片,碎片的金光與焰草坡的方向呼應,在她掌心映出細小的光點:“碎片能感應到殘魂的位置!它們躲在之前那片沒被汙染的焰心草根部,快被黑霧困住了!”
婉婉扶著楚河的胳膊,眉心的魂火印記微弱地閃爍:“我的血脈能暫時擋住黑霧,我們走!”她抬手在空中劃出一道金色弧線,血脈之力化作半透明的光罩,將四人護在其中——光罩剛成型,就被遠處根影的氣息震得泛起漣漪,婉婉的臉色瞬間蒼白了幾分。
焰草坡的地麵已被黑霧浸成墨色,之前未被汙染的焰心草根部,此刻正被無數道暗紅色的觸手纏繞——那是根影的分身,觸手表麵布滿古老的黑色符文,每纏緊一分,焰心草根部就滲出一滴金色的魂血,被觸手吸入口中。
“就是那裡!”火離指著坡中央的矮坡,那裡的焰心草雖已枯萎,根部卻泛著淡淡的金光,十幾道透明的魂影蜷縮在根須間,正被觸手越纏越緊,“殘魂快撐不住了!”
楚淵提著冰火劍衝上前,劍刃上的藍白光芒劈開擋路的觸手——冰魄魂息順著劍痕蔓延,瞬間凍住了三根觸手,可更多的觸手從黑霧中竄出,像潮水般湧向他。“清和,帶楚河去救殘魂!我來擋它們!”
蘇清和立刻扶著楚河往矮坡跑,掌心的燎原之火化作光刃,斬斷纏在殘魂身上的觸手。最靠近他們的一道殘魂突然飄起,化作一個穿著蘇族服飾的小女孩模樣,聲音帶著哭腔:“清和小姐,根影的本體在黑霧最濃的地方……它在等楚河公子的純魂火主動靠近……”
楚河的掌心突然發燙,魂火碎片的金光與殘魂的氣息呼應,碎片表麵浮現出小女孩的虛影——是當年和楚河媽媽一起守護魂甕的小魂靈!“你認識我媽媽?”楚河的聲音帶著顫抖,“她是不是……也變成了殘魂?”
小魂靈的虛影搖了搖頭,淚水從透明的臉頰滑落:“楚河夫人為了保護我們,把魂息都注入了碎片……她現在就在碎片裡,和我們一起等著……等著有人能淨化根影……”
話音未落,黑霧突然劇烈翻滾,根影的本體從霧中探出頭——那是一團巨大的暗紅色火焰,火焰中央嵌著一雙猩紅的眼睛,周圍纏繞著無數道觸手,每道觸手上都纏著一道殘魂。“小崽子,終於肯靠近了?”根影的聲音沙啞如裂石,“把純魂火給我,我可以讓你媽媽的殘魂活下來……否則,我就把這些殘魂全燒了!”
它猛地甩動觸手,一道纏著老修士殘魂的觸手直撲楚河——老修士的魂息微弱得幾乎看不見,卻還在掙紮著朝楚河喊:“彆信它!根影在騙你!它要的是你的純魂之體!”
楚河的瞳孔驟縮,剛要伸手去救,就被蘇清和拉住:“彆衝動!它在引你靠近!”蘇清和的燎原之火暴漲,纏住老修士的殘魂,試圖將他拉回來,可根影的觸手力量太大,她被拽得往前踉蹌了兩步,嘴角溢出鮮血。
楚淵見狀,立刻揮劍劈向纏住蘇清和的觸手,冰刃斬斷觸手的瞬間,他突然感覺到後背一陣劇痛——之前被魘母抓傷的傷口,竟被根影的氣息侵入,黑色紋路順著傷口蔓延,與楚河手腕上的紋路形成呼應。
“哥!”楚河的臉色瞬間慘白,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楚淵的魂息在紊亂,“你的血……在和根影的氣息共鳴!”
根影的笑聲在黑霧中回蕩:“楚家的血脈,果然和我同源!當年楚家先祖幫蘇族封印我,卻偷偷留了血脈後手——你們的血,既能喚醒我,也能當我的養料!”它的觸手突然分成兩路,一路纏住楚淵的腳踝,一路朝著楚河的眉心鑽去,“隻要吞噬了你們兄弟倆,我就能徹底擺脫封印,成為燎火穀的主宰!”
楚河的掌心突然爆發出一道金光,是媽媽的魂息!魂息化作一道光盾,擋住了襲來的觸手,可光盾很快出現裂紋——媽媽的魂息已經快要耗儘,碎片的光芒也變得忽明忽暗。“阿河,彆管我……去窟底……找天地之靈……”媽媽的聲音從碎片中傳來,帶著最後的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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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楚河死死攥著碎片,淚水滴在碎片上,與殘留的魂血融合,“我要和你一起走!我不要你再消失!”
碎片突然劇烈震動,表麵的古字“楚蘇同源,血火共生”亮起,一道金色的光箭從碎片中射出,直刺根影的眼睛——根影慘叫一聲,觸手瞬間收回,黑霧也淡了幾分。可楚河的身體卻突然軟倒,手腕上的黑色紋路瘋狂蔓延,鑽進他的眉心,他的瞳孔開始泛起暗紅色的光,顯然被根影的氣息反噬。
“楚河!”蘇清和立刻撲過去,掌心的燎原之火貼在楚河的眉心,“堅持住!你媽媽的魂息還在幫你!”
火離和婉婉也衝上前,火離將魂火碎片貼在楚河的掌心,婉婉則用血脈之力纏住楚河的手腕,試圖壓製黑色紋路。三道力量交織在一起,楚河眉心的暗紅色光芒漸漸減弱,可他的呼吸依舊微弱,嘴唇發紫,顯然陷入了昏迷。
就在這時,楚河掌心的魂火碎片突然飄了起來,在空中旋轉著,投射出一道金色的光影——光影裡是鎮魔窟底的景象:一條蜿蜒的地下河,河水泛著淡金色的光芒,河中央的石台上,放著一個透明的水晶棺,棺內躺著一個穿著蘇族聖女服飾的女子,她的掌心捧著一團金色的火焰,正是天地之靈!
“是天地之靈!”蘇清和驚喜地喊道,“碎片在給我們引路!窟底的地下河,就是竹簡上說的‘靈息之源’!”
根影看到光影,猩紅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貪婪:“天地之靈……原來藏在那裡!隻要吞噬了它,我就能成為真正的魂火之主!”它猛地朝著碎片撲去,試圖奪取光影中的路線,卻被楚淵的冰刃擋住——楚淵的冰魄魂息中摻了殘魂的力量,冰刃上泛著淡淡的金光,竟能傷到根影的觸手。
“清和,帶楚河走!”楚淵的聲音帶著沙啞,後背的黑色紋路還在蔓延,可他依舊死死握著冰火劍,擋在根影身前,“我和火離、婉婉來擋它!你們去窟底找天地之靈,隻有它能救楚河!”
蘇清和咬了咬牙,抱起昏迷的楚河,跟著飄在空中的魂火碎片往鎮魔窟的方向跑——碎片投射的光影在前方引路,避開了崩塌的碎石堆,徑直通向鎮魔窟的側門。她回頭望去,隻見楚淵的冰刃與根影的觸手碰撞,金色的火花四濺,火離的魂火碎片和婉婉的血脈之力交織成光網,暫時擋住了黑霧的追擊。
鎮魔窟側門的通道狹窄而潮濕,牆壁上滲出淡金色的水珠,正是地下河的靈息。魂火碎片的光影越來越亮,照亮了通道儘頭的石階——石階通向地下河,河水泛著溫暖的金光,與根影的寒意截然不同,楚河手腕上的黑色紋路在靈息的照耀下,竟暫時停止了蔓延。
蘇清和抱著楚河走下石階,剛踏上河邊的石台,就看到水晶棺中的聖女突然睜開了眼睛——她的眼睛是淡金色的,沒有瞳孔,卻帶著一股古老而神聖的氣息。聖女的掌心微微一動,棺內的天地之靈火焰飄了起來,朝著楚河的方向飛去。
“純魂之體……楚蘇血脈……”聖女的聲音空靈而悠遠,“根影之禍,起於魂火失衡,需天地之靈與純魂火相融,方可徹底淨化……”
天地之靈的火焰落在楚河的掌心,與他的純魂火融合,金色的光芒瞬間籠罩住楚河的身體,黑色紋路開始一點點消退。可就在這時,通道口突然傳來根影的嘶吼聲——它突破了楚淵、火離和婉婉的阻攔,順著楚河的魂息追來了!
“楚河還沒醒!”蘇清和立刻擋在水晶棺前,掌心的燎原之火與天地之靈的火焰呼應,形成一道金色的光盾,“聖女前輩,怎麼辦?根影追來了!”
聖女的目光落在楚河的眉心,輕聲道:“根影已與他的魂息綁定,除非……用天地之靈的力量,將根影引出他的身體,再用靈河的水封印它……可這樣,天地之靈會耗儘力量,我也會……”
她的話還沒說完,通道口的黑霧就湧了進來,根影的觸手順著牆壁蔓延,直撲楚河的方向:“聖女?當年封印我的就是你!今天,我要連你和天地之靈一起吞噬!”
蘇清和的光盾劇烈震顫,天地之靈的火焰也開始變得微弱。楚河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睛,他的瞳孔中還帶著一絲暗紅色,卻依舊伸出手,握住了蘇清和的手腕:“清和姐姐……讓我來……我能感覺到媽媽的魂息……她在幫我……”
楚河的掌心泛起金色的光芒,純魂火與天地之靈的火焰融合,形成一道巨大的光箭,射向根影的觸手。根影慘叫一聲,觸手被燒得滋滋作響,可它依舊不肯後退,反而將更多的觸手伸進通道,纏住了石台的邊緣,試圖將水晶棺拖進黑霧中。
聖女突然從水晶棺中飄了起來,她的身體化作無數道金色的光絲,融入天地之靈的火焰中:“我以蘇族聖女之名,獻祭魂息,強化靈火!清和小姐,楚河公子,守住靈河,彆讓根影汙染它!”
天地之靈的火焰瞬間暴漲,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地下河,根影的觸手在火焰中不斷被燒毀。可蘇清和和楚河都知道,聖女的魂息撐不了多久,根影的本體還在黑霧中,隻要它沒被徹底封印,就會一直追著楚河的魂息而來。
就在這時,通道口傳來楚淵的聲音:“清和!楚河!我們來了!”楚淵、火離和婉婉衝了進來,火離的魂火碎片和婉婉的血脈之力立刻融入光盾,楚淵的冰魄魂息則凍住了通道口的黑霧,暫時擋住了根影的追擊。
五人圍著地下河的石台,天地之靈的火焰在他們中間燃燒,根影的嘶吼聲在通道外回蕩。楚河的掌心還泛著淡淡的黑色紋路,根影的氣息依舊在他體內潛伏;靈河的水泛著金光,卻隨時可能被黑霧汙染;聖女的魂息快要耗儘,天地之靈的火焰也開始變得微弱——
他們該如何在聖女魂息耗儘前,將根影引出楚河的身體?靈河的水真的能徹底封印根影嗎?通道外的黑霧中,似乎還有一道更古老的氣息在湧動,那是根影的真正底牌,還是另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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