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像燒紅的鐵屑,抽在臉上生疼。林萬驍站在路基凹陷處,胸口起伏,白霧一股股噴出,轉瞬被寒風撕碎。
奧迪a6斜橫在坡底,右前輪懸空,發動機低喘,像一隻被逼進死角的獸。車廂裡,顧沉舟的側影被儀表盤映得鐵青,紋絲不動,卻透出一股沉到骨子裡的威嚴。
林萬驍閉上眼,齒關緊咬,十五年後的記憶像滾燙的鉛汁灌進血管。
2008年3月14日,京城春寒料峭。北江大廈頂層會議室煙霧繚繞,常委會擴大會議開到第四個小時,議題隻剩最後一項:4萬億第一批切塊額度。書記臉色鐵青,顧沉舟缺席,椅子空著,椅背搭著他那條厚呢大衣。
“沉舟同誌腿傷複發,醫院建議靜養。”秘書長低聲解釋。
書記沒說話,隻是抬腕看表。
十分鐘後,北江省額度被鄰省硬生生切走一百二十億。
三個月後,鄰省三條高鐵同時開工,北江卻還在為資本金扯皮。
那一年,顧沉舟的步子明顯慢了,寒腿發作,疼得整夜睡不著,常委會上再沒拍過桌子。
趙晉嶽卻踩著那筆錢,把北江銀行總資產翻了兩番,從此一飛衝天。
而現在,時間被按了倒帶,所有悲劇的源頭就在腳下這條被雪埋住的國道。林萬驍睜開眼,眼底血絲猙獰,像兩簇被北風壓彎的火苗。必須在14分鐘內走出,否則,大雪封死路,再也走不了了!
“林科長?”司機老周探出車窗,嘴唇凍得發紫,“書記問,能不能想辦法先把車拖出來?”
林萬驍沒應聲,目光越過老周,看向車廂後排。顧沉舟端坐車中,雙手搭在膝上,指節因用力微微發白。雪光映著他鬢角,霜意更重。那雙眼睛,沉靜、鋒利,像兩口深井,正無聲地打量林萬驍。
前世,林萬驍也是這副模樣,站在風雪裡,束手無策,隻能看著書記在零下二十度的車廂裡苦熬四十分鐘,寒腿從此落下病根。
今生,他不會再讓時間白白流走。
“老周,熄火,拉手刹,鎖車門。”林萬驍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勁道,“書記,請您下車,跟我走。”
顧沉舟眉峰微挑。三十年宦海,他見慣了逢迎、推諉、驚慌失措,也見慣了年輕人故作沉穩的急迫,卻第一次聽見如此斬釘截鐵的命令式口吻。他推開車門,冷風卷著雪沫灌進來,大衣下擺獵獵作響。
“去哪兒?”
“前麵林場便道,有推土機,能開路。”林萬驍語速極快,彎腰替顧沉舟擋住風口,“三分鐘上車,十分鐘到場部,再遲,雪堵死,誰都走不了。”
顧沉舟沒再問,隻抬手拍了拍林萬驍肩膀,這一拍,帶著沉甸甸的分量,像把信任一次性押上賭桌。司機老周愣了半秒,咬牙熄火,拎起工具箱跟上。
雪深沒膝,每一步都像踏進冰窟。林萬驍走在最前,腳印筆直,像尺子量過。風呼嘯,卷起雪幕,吹得人睜不開眼。他顧不得回頭,腦海裡計時器滴答作響:2147、2148……
“還有十二分鐘。”他低聲念,聲音被風撕碎,卻燒得胸腔發燙。
林場便道入口被積雪抹平,隻剩一條模糊的凹線。林萬驍蹲身,手掌插進雪裡,摸到堅硬的車轍印,指尖凍得失去知覺,卻咧嘴笑了——記憶沒錯,便道還在。他抬頭,遠處倉庫的輪廓在雪霧中若隱若現,像一座孤島。
“林科長,推土機真在?”老周喘著粗氣,眉毛結滿冰碴。
“在。”林萬驍吐出一口白霧,“鑰匙也在。”
他彎腰抓起一塊凍土,在手裡掂了掂,忽然回頭,目光穿過風雪,直直看向顧沉舟:“書記,您信我嗎?”
顧沉舟沒說話,隻抬手,把圍巾往脖子又緊了一圈。那一瞬,林萬驍看見他眼底閃過一絲鋒利的光,像刀出鞘,寒氣逼人。
“走。”顧沉舟隻吐出一個字。
林萬驍轉身,大步踏向黑暗。雪更深了,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卻疼得痛快。他腦海裡閃過無數個畫麵:常委會空著的椅子、鄰省領導抑製不住的嘴角、趙晉嶽舉杯時眼底閃過的輕蔑……所有屈辱、所有不甘,都在此刻化作胸腔裡滾燙的岩漿。
2150。
他推開倉庫鐵門,鐵鏽味混著柴油味撲麵而來。帆布下,東方紅推土機靜靜蟄伏,履帶覆滿冰碴,像一頭沉睡的獸。林萬驍跳上駕駛座,鑰匙果然插著。前世,養路工老鄭頭嗜酒,怕丟鑰匙,永遠不拔。他深吸一口氣,手指因興奮而微微發抖。
“哢噠”一聲,點火。
發動機發出低沉咆哮,排氣管噴出濃烈黑煙,瞬間被風雪撕碎。林萬驍踩下油門,履帶卷動,鐵齒啃進積雪,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車燈亮起,兩道雪亮的光柱劈開黑暗,照出前方蜿蜒的便道。
顧沉舟站在雪地裡,大衣下擺被風吹得鼓起,像一麵獵獵作響的旗。他抬頭,目光穿過光柱,看向駕駛座上的年輕人。雪光映著林萬驍的側臉,線條冷硬,眼底燃著兩簇火。
那一刻,顧沉舟忽然想起三十年前,自己背著行軍包跨過鴨綠江時的模樣,同樣的孤注一擲,同樣的鋒芒畢露。
推土機轟鳴著衝向便道,履帶碾過積雪,留下兩條深深的轍印。林萬驍緊攥方向盤,指節發白,腦海裡倒計時滴答作響,2151、2152……
十四分鐘的生死線,被他硬生生撕開一道口子。
風雪更烈,卻壓不住他唇角揚起的弧度。
“趙晉嶽,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喜歡官場重生從雪夜救大佬到權力巔峰請大家收藏:()官場重生從雪夜救大佬到權力巔峰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