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像鈍刀,一下下削在臉上,生疼。
林萬驍吐出一口白霧,霧氣還沒成形就被寒風撕碎。推土機的鐵履碾過積雪,發出低沉的“咯吱”聲,像猛獸咀嚼骨頭。車燈劈開黑暗,照見前方橫亙的坡道,那是312國道最險的“老虎嘴”,坡度陡,彎道急,今夜被雪埋得隻剩一道慘白的脊梁。
顧沉舟立在履帶旁,大衣下擺獵獵作響,雪粒打在他臉上,瞬間化成水珠滾落。他抬頭,目光穿過風雪,落在坡頂那輛側翻的奧迪a6上。
“車還能拖上來?”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沉穩。
“能。”林萬驍答得乾脆,彎腰從推土機後鬥拎出一卷黑乎乎的鐵鏈,“但得先給它套上嚼子。”
那是一副舊防滑鏈,鐵環鏽跡斑斑,鏈節卻比拇指還粗。林場倉庫的老鄭頭嗜酒,卻把這副鏈當命根子,鑰匙串上永遠掛著它。林萬驍前世見過它,2008年3月,青橋林場雪崩,老鄭頭用這副鏈拖出三輛被困的軍車,自己卻因醉臥雪窩凍掉三根腳趾。
今生,它提前登場,成了林萬驍的籌碼。
老周搓著手湊過來,眉毛結滿冰碴:“林科長,就一副鏈,怎麼夠?”
“夠了。”林萬驍把鏈往肩上一甩,鐵環碰撞,發出清脆的金屬聲,“奧迪後驅,右前輪懸空,左後輪吃勁。隻要把驅動輪咬住,剩下的交給坡道。”
他說話時,眼底閃著冷光,像賭徒翻開最後一張底牌。
顧沉舟沒再問,隻抬手示意司機熄火。司機老周咬咬牙,拔鑰匙,跳下車,雪地“咯吱”一聲陷到腳踝。
林萬驍單膝跪地,手掌插進雪裡,摸到奧迪左後輪的花紋。雪灌進袖口,冰得他倒抽一口冷氣,卻咧嘴笑了,胎紋清晰,胎壓正常,老天待他不薄。
他動作極快,鐵鏈展開,像一條黑蛇纏上輪胎,鏈節卡進胎紋,鐵鉤咬住輪轂,再用扳手擰緊最後一道鎖扣。
“哢噠”一聲,金屬咬合,嚴絲合縫。
老周看得目瞪口呆:“林科長,你玩過這個?”
“玩過。”林萬驍起身,拍掉膝蓋上的雪,“以前在青橋扶貧,半夜送藥,雪地裡拖過拖拉機。”
他說得輕描淡寫,卻沒人知道,那是前世他用命換的經驗,2009年冬,青橋大雪封山,他為了搶運救災藥品,親手給三輛拖拉機套上防滑鏈,自己卻差點凍死在回程路上。
推土機轟鳴著倒車,鐵鉤掛上奧迪牽引環。林萬驍跳上駕駛座,深吸一口氣,手指因興奮而微微發抖。
“顧書記,您上車。”他回頭,聲音穿透風雪,“後麵有陡坡,您坐穩。”
顧沉舟沒動,目光落在他臉上,像刀,像秤,像要把他斤兩一次性稱清。
隨後,他拉開車門,坐進後排,雙手交疊放在膝上,像坐在省委常委會的主席台。
推土機咆哮,履帶卷動,鐵鏈繃緊,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奧迪車身猛地一震,右前輪離地,左後輪咬住防滑鏈,像被勒住韁繩的烈馬,硬生生被拖上雪坡。
十米、二十米……
鐵鏈與雪地摩擦,迸出火星,雪沫四濺。林萬驍緊攥方向盤,指節發白,腦海裡卻閃過無數畫麵:
常委會空著的椅子、鄰省領導抑製不住的嘴角、趙晉嶽舉杯時眼底閃過的輕蔑、母親哭瞎的眼、弟弟冰冷的屍體……
所有屈辱、所有不甘,都在此刻化作胸腔裡滾燙的岩漿。
“再使點勁!”他低吼,一腳油門到底。
轟
奧迪終於爬上坡頂,車頭重重落地,雪塵騰起,像一場無聲的慶典。
林萬驍跳下車,雪沒過膝蓋,他卻走得飛快。防滑鏈深深嵌進雪地,留下兩道筆直的轍印,像兩條通往未來的路。
老周激動得語無倫次:“林科長,神了!”
顧沉舟推開車門,站在雪地裡,大衣下擺沾滿雪沫,卻掩不住周身鋒芒。他低頭,目光落在那副防滑鏈上,忽然彎腰,伸手摸了摸鐵環上的鏽跡。
“老物件,救了大用。”他抬頭,看向林萬驍,“小林,記你一功。”
聲音不高,卻像錘子敲在鐵砧上,叮當作響。
林萬驍垂眸,掩住眼底翻湧的情緒。
他知道,這句話的分量。
前世,他熬了三年才換來顧沉舟一句“不錯”;今生,隻用了十四分鐘。
風雪更烈,卻壓不住他唇角揚起的弧度。
“書記,雪還沒停。”他抬頭,聲音冷靜,“前麵三十公裡,路況更差,我建議換履帶車。”
顧沉舟眯起眼,眸底閃過一絲興味:“你安排。”
林萬驍點頭,轉身走向推土機,背影挺拔如刀。
雪落在肩頭,瞬間融化,卻澆不滅他胸腔裡那團火。
防滑鏈在雪地裡泛著冷光,像一條蟄伏的龍,剛剛露出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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