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歸來後的第一個周末清晨,林萬驍在處理完手頭緊急公務後,斟酌著發出了第一條短信。
“寧寧,冒昧打擾。昨日整理舊物,翻到一張學生會換屆時的合影,你站在最邊上,笑得有些拘謹。忽然想起那時你剛當選文藝部副部長,第一次組織迎新晚會時的情景。一切安好?林萬驍”
短信發出後,他將手機放在桌上,繼續批閱文件。約莫一刻鐘後,手機屏幕亮起。
“林師兄竟然還記得!那天我可緊張壞了,差點把節目單順序搞錯,多虧你及時提醒笑臉)。一切都好,正在備課。你呢?青橋的工作還順利嗎?寧寧”
林萬驍嘴角微揚,回複道:“瑣事繁多,但都在正軌。想起你當年在學生會就以細心著稱,那次‘一二九’文藝彙演,你的策劃案比宣傳部做得還周全。”
他刻意選擇了一個需要詳細回憶的具體事件,這將自然而然地拉長對話時間。
果然,夏寧寧的回複帶著驚喜:“天哪,師兄連這個都記得!那時候我就是個傻丫頭,隻知道埋頭苦乾,還好大家都很包容。”
“不是傻,是認真。”林萬驍迅速回複,“這種品質在當今尤其難得。最近我在青橋推進民宿標準化,就常常想起你當年做活動流程表時的那股細致勁。”
就這樣,一條短信牽出又一條,從學生會往事聊到各自近況,從青橋發展聊到教育現狀。等到對話自然結束時,已是正午時分。
隔了兩日,林萬驍在視察鎮中學擴建工地時,拍了一張照片發過去:“正在看學校施工。想起你說過支教的事,若有具體想法,隨時可聊。”
夏寧寧很快回複:“施工現場要注意安全呀!我們學校的支教項目正在申報,如果順利,下學期就可以啟動。對了,青橋的孩子們最缺什麼樣的教育資源?”
這個問題正中林萬驍下懷。他直接撥通了電話,而非繼續發短信。
“寧寧,是我。”他的聲音透過電波,沉穩而清晰,“你這個問題很好,我正想找人請教。”
電話那頭的夏寧寧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進入狀態:“師兄請說。”
“青橋的孩子不缺聰明才智,缺的是眼界和機會。”林萬驍站在工地旁,看著遠處蒼翠的山巒,“我們能給他們建新校舍,但更難的是讓他們相信,山外麵的世界值得他們奮力奔跑。”
這番話既是實情,也暗合夏寧寧作為教育者的理想主義情懷。
果然,夏寧寧的語氣變得認真起來:“師兄說得對!這正是支教的意義所在,不僅要傳授知識,更要播種希望。我們師大有個‘夢想課堂’項目,或許可以合作...”
通話持續了二十多分鐘,從具體項目聊到教育理念,最後自然過渡到彼此近況。掛斷電話時,兩人都已對下一次交流充滿期待。
一周後,林萬驍以“向省教育廳彙報工作”為由,再次赴省城。公事結束後,他發了一條短信:“在教育廳附近。若方便,可否當麵請教支教項目細節?或許可以共進晚餐。”
夏寧寧的回複有些猶豫:“這...會不會太打擾師兄了?”“求之不得。”林萬驍回複得乾脆利落。
晚餐選在一家安靜的江南菜館。林萬驍提前到達,點了幾樣清淡的菜品和一壺龍井。
夏寧寧準時到來,穿著素雅的米白色針織衫和長裙,比晚宴那天更多了幾分溫婉。
“不好意思,讓師兄久等了。”她微微頷首,舉止得體。“我也剛到。”林萬驍起身為她拉開椅子,“聽說這家店的龍井蝦仁很地道,就自作主張點了。”
夏寧寧有些驚訝:“師兄怎麼知道我喜歡龍井?”“學生會那時,你總是帶著一個泡著龍井茶的保溫杯。”林萬驍淡然一笑,“有次開會長達四小時,你杯裡的茶香飄了滿室。”
這個細節連夏寧寧自己都快要忘記了,聞言不禁莞爾:“師兄的記性真是可怕。”“不是記性好,是印象深刻。”林萬驍意味深長地說。
晚餐在輕鬆的氛圍中進行。林萬驍沒有再提學生會往事,而是將話題引向青橋鎮的發展和教育規劃。他講述如何在有限的資源下爭取項目資金,如何說服村民重視教育,如何一點一點改變著那個偏遠小鎮的命運。
沒有誇大其詞,沒有自我標榜,隻是平實敘述中,自然而然地展現出一個年輕基層乾部的視野、擔當和智慧。
夏寧寧聽得入神,不時提出一些問題,眼神中滿是欽佩:“真沒想到,基層工作這麼複雜。師兄能在短短時間內取得這樣的成績,太不容易了。”
“萬事開頭難。”林萬驍謙遜地說,“現在最大的難題反而是人才。青橋需要更多像你這樣的專業人士去指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