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南二院那場驚天動地的橫幅鬨劇，最終以保安強行將幾乎虛脫的劉豔華架離現場、那條刺眼的橫幅被撕扯得破爛不堪而暫告一段落。
但風暴，卻轉移到了範文鬆家中。
家門“砰”地一聲被撞上。
範文鬆臉上的委屈和驚慌瞬間褪得乾乾淨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氣急敗壞的猙獰。他一把扯開勒得他喘不過氣的領帶，雙眼赤紅地瞪著被自己拖拽回來的劉豔華，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嘶啞變形：
“瘋婆子！你個徹頭徹尾的瘋婆子！你他媽是不是真想我死？！啊？！”他手指幾乎戳到劉豔華的鼻尖，“你知不知道你今天乾了什麼？！我的臉！醫院的臉！全讓你丟儘了！你讓我以後怎麼在醫院立足？！”
劉豔華被他拽得踉蹌，發髻散亂，臉上還掛著淚痕和掙紮後的狼狽，但眼神裡卻是一片死寂過後的冰冷和決絕。她站穩身子，猛地揮開範文鬆的手，聲音不高，卻像淬了毒的冰碴子：
“立足？範文鬆，你還有臉提立足？你趴在那個狐狸精身上快活的時候，想過怎麼立足嗎？你收那些黑心錢的時候，想過這個家嗎？！”
“你放屁！胡說八道！”範文鬆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跳腳怒罵，“什麼狐狸精！什麼黑心錢！我看你就是更年期瘋了！得了癔症！整天疑神疑鬼！我跟張曉璐就是純潔的同事關係！清清白白！”
“清清白白？”劉豔華猛地發出一聲淒厲的冷笑，那笑聲在空曠的客廳裡回蕩，格外刺耳，“範文鬆，你他媽到現在還跟我演？你是不是覺得我劉豔華就是個傻子？活該被你們蒙在鼓裡耍得團團轉？！”
她猛地轉身，衝進臥室，片刻後，手裡抓著一把東西，劈頭蓋臉地砸向範文鬆！
那不是什麼凶器，而是一堆零零碎碎的物品，卻像一顆顆炸彈，炸得範文鬆臉色慘白，連連後退。
幾張pos單飄飄蕩蕩落在地上某高端精品內衣店的消費記錄，尺碼明顯不是劉豔華的；一張某五星級酒店餐廳的預訂單據，日期是某個範文鬆聲稱“在醫院值夜班”的晚上；最刺眼的，是一張被揉皺又展平的珠寶鑒定證書複印件，對應著一款價值不菲的鑽石手鏈，而購買人簽名處，是一個清晰娟秀的、範文鬆練習模仿了不知多少遍的三個字：“張曉璐”！
“這…這…”範文鬆看著地上的“罪證”，舌頭像是打了結，“這能說明什麼？…同事之間…正常人情往來…那手鏈…是她自己買的…”
“正常人情往來？”劉豔華步步緊逼，眼神像刀子一樣剮著他，“範文鬆，你放屁都放不圓！哪個女同事會讓你陪著去買內衣？哪個男領導會單獨請女下屬去吃人均幾千塊的燭光晚餐？啊？！”
她喘著粗氣，從口袋裡又摸出手機，手指顫抖著點開一段錄音。
先是範文鬆的聲音，帶著酒後的含糊和得意：“…嗝…放心吧…那批導管…我說用誰的就用誰的…回頭…老規矩…”
接著是一個年輕女人的嬌笑聲：“知道啦~範主任您最好了~那我的事…”
“小事！包在我身上！”範文鬆拍胸脯的聲音。
錄音到這裡戛然而止，但裡麵的內容，足以讓範文鬆如墜冰窟！
“你…你居然偷錄我？！”範文鬆驚怒交加，指著劉豔華，手指抖得不像話。
“我不錄？！”劉豔華的眼淚終於忍不住再次決堤，混合著無儘的委屈和憤怒，“我不錄下來，你會承認嗎？！你一次又一次騙我！晚上說加班，說開會，結果呢？結果是去陪那個狐狸精！家裡的錢，你一大筆一大筆地往外拿，說是投資，說是借給朋友，結果呢？結果全部花在那小妖精身上！”
她哭喊著，把這些年積壓的懷疑、委屈、憤怒全都倒了出來：“你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範文鬆！從你第一次身上帶著那股不一樣的香水味回來！從你手機改了密碼還總是背著我接電話！我就知道了！”
“我忍了多久？我給了你多少次機會？我甚至…我甚至想過是不是我自己不夠好…”她聲音哽咽，充滿了絕望，“可你呢？你變本加厲！你把我當傻子！把這個家當旅館！”
範文鬆被這連珠炮般的控訴打得啞口無言，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冷汗涔涔而下。他沒想到，這個平時看起來溫順甚至有些懦弱的妻子，竟然在暗中收集了這麼多證據！她不是疑神疑鬼，她是早就知道了！一直在隱忍，直到今天才徹底爆發！
“豔華…你…你聽我解釋…”他的氣勢徹底垮了，試圖緩和語氣，上前想拉她的手，“是…是我一時糊塗…是那個女人…是她先勾引我的…我就是…就是沒把持住…我愛的是這個家，是你和兒子啊…”
“彆碰我！”劉豔華猛地甩開他，眼神裡充滿了厭惡，“你的臟手讓我惡心！愛這個家？範文鬆，你愛的隻有你自己和你的錢你的權！你現在怕了？想起這個家了？晚了！”
她指著地上那些證據，聲音冰冷徹骨：“你不是要證據嗎？這些夠不夠？不夠我還有！你和她那些齷齪事，你那些見不得光的交易，你真以為能瞞天過海？！”
範文鬆徹底慌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抱著劉豔華的腿，痛哭流涕：“豔華！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原諒我這一次！就這一次！我保證跟她斷得乾乾淨淨！以後工資卡都交給你！咱們好好過日子，行不行？求你了！千萬彆把事情鬨大！鬨大了我就全完了！這個家也完了！”
看著腳下這個痛哭流涕、毫無尊嚴的男人，劉豔華心中沒有半分波動，隻剩下一片荒蕪的冰冷。
完了？
是啊，早就完了。
從他抱住那個小妖精的時候，這個家就已經完了。
她深吸一口氣，用力抽出自己的腿，看著癱軟在地的範文鬆，一字一句地說道：
“範文鬆，從你在外麵亂搞的那一刻起，這個家，就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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