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委書記辦公室的燈光亮至深夜。林萬驍麵前攤開著厚厚一摞材料,除了各部門一把手的履曆,還有龍湖區近三年的政府工作報告、統計年鑒、信訪簡報、以及一些重點項目的情況說明。他像一塊高效的海綿,瘋狂吸收著關於龍湖的一切信息。
李明坊他心中暫定的秘書考察人選)整理送來的區委辦乾部文稿,他也快速瀏覽了一遍,其中幾份確實顯露出不錯的功底和見地,這讓他對下一步的人選有了更清晰的盤算。
但眼下,第一場真正的考驗即將到來,第二天上午九點,他將主持召開上任後的第一次區委常委會。
常委會會議室就在同一層樓,布局莊重,橢圓形的會議桌象征著集體決策,但座次的排序卻無聲地宣告著權力的秩序。林萬驍坐在最中央的主位,麵前放著茶杯和筆記本。他的左手邊是區委副書記、區長趙東來,右手邊是區委副書記專職)李建國。其餘常委們按照排名依次就座,包括紀委書記馬雨來、組織部長陳過房、常務副區長楊同慶、宣傳部長葉莉莉女)、政法委書記李海龍、區委辦主任錢友良、統戰部長劉小舫、人武部政委郭建軍等人。
九點整,林萬驍目光掃過全場,聲音平穩有力:“同誌們,現在開會。今天是新一屆區委常委會的第一次會議,主要目的是熟悉情況,研究部署近期重點工作。首先,請東來區長通報一下一季度經濟運行情況和當前幾項重點工作的進展。”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趙東來。趙東來清了清嗓子,麵前擺著厚厚的講稿,但他似乎並不需要完全照念。他首先用一係列宏觀數據描述了龍湖區一季度的經濟“穩中有進”,gdp增速、固定資產投資、財政收入等主要指標均“符合預期”。他的語氣帶著一種本地資深領導特有的從容,甚至隱隱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倨傲,仿佛在向新書記展示:龍湖的局麵,我趙東來撐得住。
然而,當談到具體問題時,他的語言開始變得藝術化。
“關於幾個曆史遺留項目的推進,”趙東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語氣輕鬆了些,“比如‘彩虹橋’爛尾樓問題,我們一直在積極協調各方,尋求解決方案。目前主要卡在部分債權債務糾紛和拆遷戶的補償預期過高上,情況比較複雜,需要時間慢慢消化。”他將一個困擾數千戶居民、拖了十年的巨大民生瘡疤,輕描淡寫地歸結為“債權債務”和“預期過高”。
“還有信訪維穩工作,”他繼續道,“總體可控,但個彆老上訪戶的問題確實棘手,比如青龍鎮那個因為征地補償問題上訪了七八年的王老五,工作做了無數遍,思想就是不通。這類問題啊,急不得,要靠耐心,靠感情投入。”他將基層矛盾的尖銳性和可能存在的執法不公、補償不到位等根源性問題,淡化成了個彆人的“思想不通”。
趙東來的彙報,聽起來麵麵俱到,實則避重就輕,將龍湖最棘手、最可能引爆雷區的幾個問題,用“複雜”、“需時間”、“急不得”等詞彙包裹起來,試圖給新書記傳遞一個“局麵尚可、不宜大動”的信號。幾位與他關係密切的常委,如常務副區長楊同慶,不時點頭表示附和。
林萬驍始終安靜地聽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偶爾在筆記本上記錄一兩筆。他心中冷笑,趙東來的這套說辭,與他暗訪看到的情況、與信訪數據反映的問題嚴重程度,完全不符。這不是能力問題,這是態度問題,是想給他這個新書記來個“下馬威”,或者至少是劃下一條“勿輕動”的紅線。
接下來的幾個常規議題,如創建文明城市部署、春季安全生產檢查等,討論都波瀾不驚。林萬驍多數時間在傾聽,讓分管常委充分發表意見,隻在關鍵處做幾句強調,充分顯示了對班子成員的尊重。
會議議程進行到最後一項:人事微調。組織部長陳過房按照程序,彙報了幾個因工作需要的平級調動建議。其中一項,是擬將紅山鎮鎮長馬文明,平調至更為富裕、距離城區更近的河畔鎮任鎮長。理由是馬文明在紅山鎮工作多年,經驗豐富,需要多崗位鍛煉。
提出這個建議時,組織部長陳過房下意識地先看了趙東來一眼。趙東來微微頷首,接口道:“馬文明同誌我是了解的,在紅山鎮乾了三年,農業結構調整抓得不錯,是個踏實肯乾的乾部。河畔鎮正處於產業升級的關鍵期,讓他過去,可以發揮其熟悉農村工作的優勢,促進城鄉融合。我認為這個安排是合適的。”
其他常委大多沉默,或表示“沒有意見”。顯然,這可能是趙東來在人事安排上的一次試探,或者是一次慣例的利益平衡。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這項調動將順利通過時,林萬驍開口了。他放下手中的筆,目光平靜地看向組織部長,語氣和緩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審慎:“馬文明同誌的情況,我簡單看了一下。紅山鎮過去三年的信訪總量,在全區各鄉鎮街道中,一直位列前三。特彆是涉及征地補償、村務公開的集體訪、越級訪,數量不少。而且,信訪量呈現出逐年上升的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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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目光轉向趙東來,依舊平和:“東來區長剛才提到,這位同誌踏實肯乾,農業結構調整有成績,這可能是事實。但是,一個地方的穩定是發展的前提。信訪量持續偏高,至少說明在化解基層矛盾、做好群眾工作方麵,還存在明顯的短板。在這種情況下,將其調任到情況更複雜、發展任務更重的河畔鎮,是否合適?是否需要再慎重考察一下?”
一番話,條理清晰,數據準確,直指要害!
會議室裡瞬間安靜下來,落針可聞。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趙東來。他們萬萬沒想到,這位新書記剛到任幾天,竟然對一個鎮長的任免細節,特彆是信訪數據掌握得如此精準!這完全超出了常規的認知。通常,書記隻會關注到副處級以上乾部的任免,科級乾部的微調,大多是區長和組織部長溝通後,走個程序。
趙東來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試圖辯解:“林書記,基層信訪問題成因複雜,不能完全歸咎於主要領導乾部……”
“我當然同意不能簡單歸咎。”林萬驍打斷了他,語氣依舊平穩,但分量更重,“但作為主要領導乾部,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至少,在信訪問題沒有明顯改善之前,我認為對其提拔或調任到更重要的崗位,需要格外慎重。這是對乾部負責,也是對河畔鎮的發展負責。”
他看向陳過房:“這個建議,暫時擱置。請組織部會同信訪局,對馬文明同誌在紅山鎮的工作,特彆是信訪化解情況,做一個深入的專項考察,拿出報告後再議。”
陳過房連忙點頭稱是,額頭上微微見汗。
林萬驍不再糾纏此事,轉向下一個議題,仿佛剛才隻是進行了一次再正常不過的討論。
但會場的氣氛已經徹底改變。常委們再看向林萬驍的目光中,多了幾分真正的敬畏和謹慎。這位年輕的新書記,遠非他們想象中那樣可以輕易糊弄或掌控。他不動聲色,卻心細如發;他看似放權,卻牢牢抓住關鍵;他言辭平和,卻寸土不讓。他用一個看似微小的人事議題,精準地傳遞出幾個強烈信號:我做了功課,彆想蒙混;我關注基層,重視民生穩定;在人事權上,我有一票否決的權威和決心。
趙東來靠在椅背上,臉色陰沉,不再輕易發言。他意識到,自己低估了這位空降而來的對手。龍湖區的權力格局,從這次常委會開始,已經悄然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林萬驍的初試鋒芒,不僅立了威,更在無形中,將常委會的主導權,牢牢抓在了自己手中。散會時,林萬驍率先起身,步伐穩健地走出會議室。身後,是一群心思各異的常委,他們知道,龍湖的天,真的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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