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林萬驍正在四合院裡陪兒子讀課外書，弟弟林萬馳突然打電話來。
林萬馳聲音帶著哭腔和前所未有的慌亂：“哥！爸……爸他突然暈倒了！現在在安豐縣醫院搶救，醫生說是腦溢血，情況很危險，讓……讓我們準備後事……”
林萬驍握著手機的手瞬間冰涼，大腦有片刻的空白。父親林建國那張飽經風霜卻總是帶著堅毅表情的臉龐在眼前閃過。那個一輩子勤勞、樸實的老人，那個在他離家求學、步入仕途時總是默默支持、叮囑他“彆忘本”的父親……
“萬馳，你彆慌！”林萬驍強行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聲音儘可能保持鎮定，“聽著，我馬上回去！你穩住媽，配合醫生，不惜一切代價搶救！我這就安排！”
掛斷電話，林萬驍立刻打電話給趙立誠，語速極快卻條理清晰：“立誠，我父親病危，在我老家安豐縣醫院。局裡工作你暫時主持，緊急事務向部分管領導彙報。給我訂最快一班回北江的機票！”
“局長，您放心去！局裡有我！”電話那頭趙立誠立刻應下，轉身就去安排。
林萬驍又迅速撥通了夏寧寧的電話，言簡意賅地說明了情況。電話那頭，夏寧寧也嚇了一跳，立刻道：“你彆急，路上小心！家裡和孩子有我，我馬上聯係我爸！”
隨即，林萬驍向分管副部長請假。
安排好一切，林萬驍甚至來不及回家拿行李，隻讓司機送他直奔機場。坐在疾馳的車裡，他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心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焦灼和無力感。權力、地位，在至親生命的危機麵前，顯得如此蒼白。他現在隻有一個念頭：快！再快一點！
飛機舷窗外的雲海翻滾，林萬驍卻無心欣賞。他閉著眼，腦海中全是父親的影像。那個在他重生回來後，用最樸素的道理提醒他“彆忘本”的父親，還沒來得及享幾天清福……
飛機一落地，王德標安排的車已經等在機場，一路警車開道，風馳電掣般駛向安豐縣醫院。
醫院病房裡，母親坐在病床邊，握著父親毫無知覺的手，無聲地流淚，眼睛已經腫得像核桃。弟弟林萬馳蹲在牆角，雙手插在頭發裡，一臉頹喪。病床上，林建國戴著呼吸機，臉色蠟黃，人事不省，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
“媽！萬馳！”林萬驍快步走到床前，聲音沙啞。
“驍驍……”林母看到大兒子，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眼淚流得更凶了，“你爸他……”
林萬驍緊緊握了握母親的手，又拍了拍弟弟的肩膀，然後立刻找到主治醫生。醫生麵色凝重地介紹了情況：腦葉出血，量不小，縣醫院條件有限，雖然暫時穩住了生命體征，但隨時可能再次出血，風險極高，建議儘快轉往醫療條件更好的大城市。
“轉！馬上轉！”林萬驍沒有絲毫猶豫，“轉去北京！”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夏寧寧。“萬驍，爸已經聯係好了，京華醫院，神經外科最好的病房，國內頂級的專家劉教授團隊已經待命，你們直接過去就行！”
京華醫院，那是全國神經外科的泰山北鬥！林萬驍心中一暖，沉聲道：“好！我們馬上出發！”
時間就是生命。林萬驍立刻協調，通過省裡的關係，聯係了省人民醫院的救護車和隨車醫生，連夜將父親轉運至機場，乘坐最近時間出發的航班直飛北京。整個過程，雷厲風行，幾乎動用了他在北江所能動用的所有資源。
飛機降落在首都機場。京華醫院派出的專業救護車和醫護人員早已等候在停機坪。無縫銜接，一路暢通無阻，直接將林建國送入了京華醫院神經外科的重症監護室icu）。
劉教授親自帶隊檢查、會診。情況確實不容樂觀，出血位置凶險，手術難度極大，風險很高。劉教授坦誠地告知了所有可能。
“劉教授，我們相信您和您的團隊！”林萬驍看著專家，眼神堅定，“請您儘全力救治，無論需要什麼，我們全力配合！”
手術室外的等待，是另一種煎熬。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走廊裡安靜得能聽到心跳聲。林母坐在長椅上，雙手合十，默默祈禱。林萬馳焦躁地來回踱步。夏寧寧也趕來了，安靜地陪在林萬驍身邊，握住了他冰涼的手。
林萬驍站在那裡，目光緊緊盯著手術室上方那盞“手術中”的紅燈。前世今生，他經曆過無數大風大浪，但從未像此刻這般，感到命運完全不受自己掌控。他所能做的，隻有等待。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了。劉教授帶著一絲疲憊走了出來。
“劉教授！”林萬驍立刻迎上前，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
劉教授摘下口罩，臉上露出一絲如釋重負的微笑：“手術很成功！出血點已經止住，清創也比較徹底。老爺子生命力很頑強，目前生命體征平穩，已經脫離危險期了。後續需要進入icu密切觀察，防止並發症，但隻要度過這幾天的危險期，恢複的希望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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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巨大的解脫感湧來，幾乎讓林萬驍站立不穩。他緊緊握住劉教授的手，連聲道：“謝謝！謝謝您！劉教授！”
林母喜極而泣，林萬馳也激動地紅了眼眶。夏寧寧悄悄鬆了口氣，用力握了握林萬驍的手。
林建國被推出了手術室，送往icu。雖然依舊昏迷，但臉色似乎比之前好了一些。
接下來的幾天，林萬驍白天處理必要的工作，其餘時間幾乎都守在醫院。隔著icu的玻璃，看著身上插滿管子的父親，他心中充滿了愧疚。這些年，他忙於工作，陪伴父母的時間太少太少了。
在頂尖的醫療條件和精心護理下，林建國的情況一天天好轉。幾天後，他脫離了呼吸機，從icu轉入了普通病房。雖然身體還很虛弱，語言功能也受影響，說話含糊不清，但意識已經清醒。
看到林萬驍守在床邊，林建國渾濁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光亮，努力地想抬起手。林萬驍趕緊握住父親乾瘦的手，俯下身，聽到父親用極其微弱、含糊的聲音說：“……忙……你的……去……”
都這個時候了，父親還在擔心影響他的工作。林萬驍鼻子一酸，強忍著情緒，柔聲道：“爸，您彆操心我，好好養病。一切都好，曦曦和寧寧也都好，您快點好起來，我們還等著您回家呢。”
看著病床上病情逐漸穩定的父親，林萬驍懸了許久的心，終於稍稍放下。這次父親的病，像一次突如其來的警鐘，讓他更加深刻地認識到，有些東西，比權力和前程更加珍貴。
但權力和前程，卻能在關鍵時候，守護自己在意的東西。如果林萬驍隻是個普通的政府工作人員，林父現在恐怕還在安豐縣醫院，至多是昌南什麼醫院icu躺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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