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萬驍位於西城區的四合院，這幾日格外熱鬨。兩個值得慶賀的喜事趕在了一塊兒：一是小林曦林懷信）的九歲生日，二是林建國老爺子曆經腦溢血大病後，恢複良好，精神頭一天比一天足，醫生複查後表示已無大礙，隻需保持靜養即可。
這個周末，夏弘文和夫人沈靜也早早來到了四合院。平日裡肅穆的老宅，因為孩子的歡笑和老人的團聚，充滿了難得的煙火氣與溫馨。
院子裡，曦曦穿著嶄新的羽絨服，像隻快樂的小鳥，圍著院子裡那棵掛滿了小紅果的柿子樹跑來跑去，小臉凍得紅撲撲的，嘴裡不停喊著：“爺爺外公外婆快看我！”林建國穿著厚厚的棉衣，坐在廊下的藤椅裡，身上蓋著毛毯，看著孫子的活潑勁兒，臉上一直掛著慈祥而滿足的笑容。林母和沈靜則在廚房裡，和請來的幫廚一起忙碌著，準備著今晚的家宴，不時傳出陣陣笑語。
夏弘文和林萬驍站在書房窗前，看著院子裡這溫馨的一幕。
“人這一輩子，忙忙碌碌，圖個什麼？到了這個年紀，看著兒孫繞膝，家人安康，比什麼都強。”夏弘文頗有感觸地說道，目光柔和。
林萬驍深以為然地點點頭：“是啊，爸。這次我爸生病，我才真正體會到，什麼都是虛的，一家人平平安安、整整齊齊最重要。”
傍晚，家宴在正房的餐廳裡正式開始。大大的圓桌上，擺滿了豐盛的菜肴，既有夏母叮囑準備的精致京幫菜，也有林母親手做的、林萬驍和林建國都愛吃的幾道北江家鄉味。桌子中央，放著一個定製的航天火箭造型的生日蛋糕，那是送給小壽星曦曦的。
“來，讓我們共同舉杯！”作為大家長，夏弘文率先站起身，笑容和煦，“第一杯，祝我們的小壽星曦曦，生日快樂，健康成長，學習進步！像小火箭一樣，一飛衝天！”
“祝曦曦生日快樂！”所有人都笑著舉杯，連林建國也在老伴的攙扶下，努力舉起了裝著溫水的杯子。
曦曦高興得小臉放光，在大家的生日歌聲中，用力吹滅了蛋糕上的蠟燭，許下了美好的願望。
“這第二杯，”夏弘文再次舉杯，目光轉向林建國，語氣誠摯，“要祝賀建國老哥身體康複！這次真是有驚無險，萬驍和我們大家都懸著心呢。現在看您恢複得這麼好，我們打心眼裡高興！祝您往後啊，身體硬硬朗朗的，儘享天倫之樂！”
“謝謝！謝謝親家！”林建國有些激動，嘴唇微微顫抖，努力地說道，“這次……多虧了萬驍，多虧了大家……給你們……添麻煩了。”
“老哥您這話就見外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夏弘文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客氣。
氣氛熱烈而溫馨。曦旭迫不及待地切分蛋糕，先給爺爺、外公外婆，再給爸爸媽媽，最後才輪到自己也顧不上吃，又跑去玩外公給他新買的遙控坦克。大人們則邊吃邊聊，話題從孩子的教育到身體的保養，從京城的變化到老家的年俗，輕鬆而愉快。
林萬驍和夏寧寧看著這其樂融融的場景，相視一笑，心中都充滿了暖意。這樣的天倫之樂，在忙碌紛擾的官場生涯中，顯得尤為珍貴。
然而，家宴接近尾聲時，林建國放下筷子，看了看滿堂的兒孫，又望了望窗外已經完全黑下來的天色，沉默了片刻，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他轉向林萬驍和王秀蓮，語氣緩慢卻清晰地說道：“驍驍，秀蓮……我琢磨著，這京城……雖好，但不是咱的老家。我這病也好了，老這麼住著，心裡頭……不踏實。眼看要過年了，我想……回北江去。”
這話一出，熱鬨的餐廳頓時安靜了下來。
林母首先急了：“回去？你這剛好利索，回去誰照顧你？萬馳那邊也忙，哪比得上在萬驍這裡方便？”
夏寧寧也連忙勸道：“爸，您就在這兒安心住著吧，和我們一起過年多熱鬨。曦曦也舍不得您走啊。”
曦曦聽到爺爺要走，也跑過來抱著林建國的腿：“爺爺不走！曦曦還要聽爺爺講故事呢！”
林建國慈愛地摸了摸孫子的頭，眼神卻依舊堅定。他看向林萬驍，那個如今已是家裡頂梁柱、在京城做著大事的兒子。
“驍驍，”林建國語氣平和，卻帶著老一輩的固執和通透，“爸知道你們孝順。京城是好，啥都方便。可爸這心裡頭，總是惦記著咱北江老家那老屋子，惦記著街坊鄰居，惦記著門口那棵老槐樹。在哪兒，都不如在自己家裡自在。”
他頓了頓，看著兒子，眼神裡是理解和支持：“你現在……位置不一樣了，擔子重。爸在這兒，你工作忙，還要分心惦記我。我回去了，你媽跟我一起，有萬馳照應著，你就能安心做你的事。你好了……這個家，才能更好。”
林萬驍聽著父親的話，看著他雖然康複但依舊難掩老態的麵容，心中五味雜陳。他明白，父親並非不享受這兒孫繞膝的天倫之樂，而是用他特有的方式，在為他這個兒子考慮，不想成為他的“拖累”，想回到那個更能讓他感到自在和尊嚴的熟悉環境裡去。
這是一種深沉的、不善於表達卻厚重如山的父愛。
林萬驍深吸一口氣，沒有像母親和妻子那樣急切地勸阻。他走到父親身邊，蹲下來，握住父親那雙布滿老繭的手。
“爸，我尊重您的決定。”他聲音有些沙啞，卻帶著理解和堅定，“您想回老家，我安排車，平穩地送您和媽回去。萬馳那邊，我會跟他交代好。家裡缺什麼，隨時給我打電話。等過了年，天氣暖和點，我再接您和媽過來小住。”
他知道，對父親而言，“自在”和“不給孩子添麻煩”，比什麼都重要。
林建國看著兒子理解的眼神，欣慰地笑了，用力回握了一下兒子的手。
四合院內，燈火可親，親情正濃。無論身處何方，家，永遠是最溫暖的港灣。而為了守護這個家，以及千千萬萬個這樣的家，林萬驍肩上的責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清晰和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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