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姐……?”趙保勝不確定,那女人穿的衣服,腋下有破口,還帶著血跡,也可能是胡義又看上哪個難民姑娘,打算搶做壓寨夫人,呃,他說過他要落草為寇嗎?
女人聽到趙保勝喊,停下了瘋狂的攻擊,雖然隻是砸到胡義肩膀,傷害值連1都不到,算不得正經攻擊。
蘇小姐轉身看清人,攏一攏亂發,很快恢複平靜,回:“趙先生。”
“哦,挺有情趣啊……”
胡義難得露出些許尷尬。
“我教你……”趙保勝放下背簍,呼地彎腰,趁胡義愣神的當兒,左手抓胡義右手,右臂穿過胡義的褲襠,勾住胡義右腿,猛地腰身發力,把胡義側扛到肩上!
胡義是懵的,他可能不能理解‘抽象’這個詞,但他覺得這個趙保勝是瘋了!
這個忽然出現的‘趙先生’,之前一直像個小人物,跟在三排身後逃亡,脫離戰場之後,逐漸變得生動,對,是‘生動’,不再可有可無,甚至開始左右胡義的思考和判斷。
蘇小姐也詫異,這個‘趙先生’,在村子裡阻止那個逃兵對自己施暴時,看著說話動作挺正常,像是那個逃兵的跟班,在逃難人群中再見時,竟然對那個逃兵‘動手’了!
趙保勝變了嗎?
他自己覺得自己還是那個自己,已經順利跑上正確的逃亡方向,胡義現在不過是個暫時的同行者,時不時地犯腦抽,沒必要那麼唯唯諾諾。
他可以威脅到自己的步槍,已經被包起來捆上了,都是逃,還不如我壯,憑什麼拿我當跟班?
殺過幾個鬼子的趙保勝有些膨脹了。
自己隻要順利逃到西北,哪還會在乎一個逃兵?
至於這會兒扛起胡義,不過是借著由頭顯示一下力量,彆看你是個兵,不用武器,照樣能拎你。
胡義背簍裡,有臨時放在最上麵方便取用的食物,用布包著的蒸熟的芋頭和山芋,他被趙保勝橫著扛起來,這個布包落地,散開。
蘇小姐看到了,似乎很久沒吃東西的那種饑餓,看一眼,又看一眼,卻礙於臉麵,沒有撿。
趙保勝彎腰把胡義擱下:“這麼扛,還能騰出一隻手拿其他東西。”
旁邊一雙眼,卻盯著地上的食物,慢慢靠近,試圖伸手撿起來。
趙保勝一隻腳踏向那人腳下,軀體跟著一挺,大腿打直,把彎腰準備撿拾布包的男人給撞得後仰,嘴上還不饒:“當麵偷東西,有點不講究了吧?”
“阿拉就是餓了,吃你個芋頭怎麼啦!”聽趙保勝的普通話,對方站直,又流露出不屑,“小赤佬,識相的,把你背簍裡乾淨的給我!”
是個長相普通的男人,灰尼子西裝,斜挎背個皮包,想來之前也是個有頭臉的,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沒逃進租界。
胡義無動於衷,撿就撿了吧,背簍裡還有其它食物,不值得和這種人計較。
趙保勝後退半步,彎腰從自己背簍側麵,抽出了半截鐵鍬,掂了掂,轉了半圈:“這會兒和我講這些,是覺得剛剛死的人不夠多?我不介意多埋你一個!”
周圍逃難人群中有幾個剛剛還蠢蠢欲動的,也熄了心思,繼續沉默西行。
胡義眯縫著的眼,似乎亮了一下,這個趙保勝,可能真的和自己想的不一樣!
蘇小姐往後退了一步,看似是怕血濺到自己,手裡的手槍卻倒轉過來,握著槍把了。
灰西服男瞬間慫了:“不給就不給,我和你買好不啦?”
“不賣!”趙保勝捏著鐵鍬沒動,眼神示意胡義撿起來,看胡義沒反應,“小胡,我們還不知道要走多遠,糧食不要浪費!”
西裝男訕訕後退。
蘇小姐小聲問:“能賣點給我嗎?”
趙保勝瞥一眼她:“那是小胡的,你問他。”
胡義撿起布包,拿在手裡,聽蘇小姐的話,愣了一下,緩緩掏出兩個山芋,遞給她。
趙保勝笑了,拎起背簍,提著鐵鍬,找回自己的棍子,背起背簍,向西進發。
兩個不大的山芋,紅皮白心,連一頓都頂不上。
食物會讓她跟著走的。
雖然她身份可疑,但,鬼子特務不會連吃的都不帶,果府特務不會不去求助軍隊……隨她去吧。
被鬼子飛機肆虐過的地方,一團糟,值錢的東西早被人流搜刮一空,除去有親人的,很多死屍根本無人管,傷者也在哀嚎中漸漸熄聲。
趙保勝溜溜達達路過,拿棍子挑開一些遺留沒人要的東西看,還真找到些有用的:一個包著剃頭工具的包裹。
他就這麼搜搜撿撿,胡義在後麵跟著,蘇小姐也蹣跚著不肯落下。
迎著陽光,三人跟著人流西行。
趙保勝時不時抬手掌比劃,又走了一會兒,轉身對胡義說:“找地方過夜吧。”
胡義不解,但這半天過來,也看出趙保勝不是個簡單人物,於是點頭。
蘇小姐更不解,但饑餓讓她覺得,跟著這倆人,能活得更久。
蘇南地方,河道密布,溝塘無數,隻有鐵路沿線有明顯可以無障礙直線通行的條件,否則得七拐八繞地想辦法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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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保勝和胡義離開鐵路,在不遠的河邊找到塊平地,更遠處有村莊,但明天西行還得回到鐵路這邊,冤枉路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