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刀的這一擊突刺,直奔胡義咽喉下鎖骨,極穩,極堅決,力量自然不小。
胡義回正的槍身碰觸到高一刀急進的槍,後手為軸,前手右壓,兩杆木槍發出劇烈碰擦聲,滑動中,高一刀的木槍槍頭命中胡義右肋上側,靠近腋下的位置。
巨大的衝擊力被打偏,但向前的衝勁仍在,狠狠地撞擊胡義的胸腔。
胡義本能後撤,試圖遠離威脅,但巨大的疼痛,讓他差點撒手丟槍。
高一刀見一擊得手,對手後撤半步,於是快速收槍,墊步向前,拉近距離,拉開槍頭,猛然再發力,再刺!
這次比剛剛更猛,槍頭壓得更低,直取胡義中門。
胡義利用後撤的半步,以前手為軸,擺動後手向右,擺動的木槍,以前後手中間位置,再次擋擊高一刀的槍頭。
格擋位置不佳,擺動幅度不足,沒完全防住,高一刀的槍頭,再次命中胡義側肋。
兩次擊中的位置相差不遠,高一刀果然是拚刺高手。
第二次衝擊的力度,讓胡義不得不後跨一步,卸力,以及拉開更大距離,防備高一刀的再次進攻,後手幾乎疼到鬆手,太陽穴突突作響。
胡義明顯落到下風。
二連的兵,在高一刀第一次得手後,就開始鼓掌叫好,胡義身上的那股威壓被他們連長壓製了。
小紅纓抱著胳膊,抿嘴不作聲。
就她這個外行都看出來了,胡義技術和力量都壓不住高一刀,經驗似乎也差很多,唯有氣勢,在兩次被刺中後,竟然還有攀升?
還有得打。
高一刀嘴角抑製不住地上翹,他笑了,對手明顯經驗不如他,力量技巧也差一點,紙老虎。
胡義後撤一步,高一刀就沒打算緩一緩,墊步向前,腳幾乎沒有離開地麵,趟著向前兩碎步,踢起一路塵土,再次拉近距離,槍頭略抬,身體突前到位置,雙臂抓槍順著身體的趨勢,直著猛向前送,突刺!
槍頭直奔胡義麵門!
有了!
高一刀就是要用一次乾淨利落的勝利,來打這六十七軍逃兵的臉,不單打臉,還得打臉!
胡義的後撤動作,帶動肋下的疼痛更明顯,他被疼痛激得有些恍惚。
高一刀再次突進,掀起的煙塵中,胡義看到一抹明晃晃,似乎見過這個場麵,混亂的肉搏戰中,鬼子的刺刀迎麵而來,刃口上的反光刺目,腎上腺素瞬間接管了身體,不能讓他刺中!
胡義鬆開持槍後手,什麼都顧不上了,直接抓向刺過來的白刃,右手死死抓住槍頭,右臂伸直,但被對方力量壓到折彎,抵擋不住,索性向下拉,稍稍右偏,再頂到肩頭,最終止住槍頭進勢,還將巨大衝擊帶偏方向。
他卻沒有再退卻,降低重心,腳下作勁,腰繃緊,上身反而前傾,硬生生用整個身體重量,抵住了右肩,抵住了對方進擊的槍。
讓你刺中又怎樣?流點血而已!
嘿嘿,你也靠近了我呀。
胡義的腎上腺素飆升,本能地驅動他的身體,左手抓著木槍護木位置,左臂向上舉,小臂曲起,將手裡木槍倒置,槍托向前,猛地向前鑿!
高一刀完全沒有料想到對手會如此反應,硬生生用手抓住他的木槍,頂住了他的衝擊,身體前傾,靠近了他,木槍反手舉起,槍托……
訓練木槍為了模擬步槍,選了上好的硬木,槍托厚度和真槍一樣,硬度重量也幾乎一樣。
胡義手裡的木槍槍托,舉平時,離高一刀的前額,大約三十公分,他右肩頂住高一刀的槍頭,左肩向前歪斜,左小臂彈射一般地,將槍托底,狠狠砸中高一刀的額頭,根本不給高一刀反應的時間。
一瞬間之前,高一刀還在氣勢如虹地突刺,‘砰’的一聲之後,高一刀一聲沒吭,連抓著木槍的手都沒鬆開,就軟倒在地了。
操場上的鼓掌叫好聲,戛然而止。
太突然了。
從高一刀虛晃一槍的試探開始,按傳統評書的說法,總共才三個回合,都沒有一分鐘,高歌猛進一直在進攻的高一刀,竟然已經躺在地上了!
胡義發紅的視野裡,好像什麼都是模糊的,他能感覺到敵人似乎敗退了,但他仍然不敢放鬆,大口喘著粗氣,準備再次迎接衝擊。
恍惚中,胸口肋下的疼痛再次襲來,突突跳動的疼痛,似乎和腦袋裡的脹痛同步了,一下緊接一下地衝擊他的神經,左手下意識地找依靠,手裡的木槍拄到地上。
終於找到依靠,讓我歇一下,就歇一下。
小紅纓眼看高一刀倒下,胡義似乎也力竭,彎腰,靠左手的木槍撐地,右手還抓著高一刀的木槍頭,以一個很彆扭奇怪的姿勢,撐著兩杆木槍勉強站著,大口喘著粗氣。
圍觀的二連戰士鴉雀無聲。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他打死了連長!!”
人群轟然炸鍋。
有人後退,試圖離開人圈。
有人往裡擠,高喊著“打死他!”
還有人茫然無措,不知道如何是好,被裹挾在人群中隨波逐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