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機槍還在響,趙保勝已經準備好了。
馬良有些不知所措,胡義的命令是,打完一槍就跑,他們倆打了不止一槍,也沒跑,接下來該乾嘛,他是沒概念的。
老趙說該上去了…說的是衝鋒嗎?自己怎麼上?沒步槍刺刀,拿盒子炮衝鋒?
看他還愣著,趙保勝歪頭不解,似乎想到什麼,說:“沒刀子啊?等下撿個三八大蓋,插上刺刀,想怎麼捅就怎麼捅!”
咦~馬良感覺後背起了一陣雞皮疙瘩,老趙說的捅,是說的拿刺刀捅鬼子?!
說實話,這幾天,是馬良最重要的一段時間,第一次開槍殺人,第一次投手榴彈實彈,還炸死人,今天又第一次正麵對敵射擊——可能還不到百米,鬼子的表情都能看清楚。
接下來,要第一次衝鋒了嗎?!
馬良心裡不帶怕的,他一直渴望進戰鬥部隊,就知道遲早有這一天,但現在身體好像有些不適應,胃裡有些泛酸。
胡義機槍短停了一下,又開始從北往南,趙保勝聽出來了,不能再讓他來一遍了,不說鬼子的流量…啊不…命,那軍服裝具什麼的,還能要啊?
“走了小馬!有啥想法,殺完了再想!”趙保勝提刀拿槍,走出掩蔽部,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往北。
馬良愣了一下跟上,才跑起來,發現老趙並沒有跑,就走的!不是說衝鋒的嗎?
趙保勝不是衝鋒去的,衝啥鋒啊?
山頂機槍還在,跑快了讓自己人子彈刮到了多不好看?
胡義也看見了趙保勝,嘖了一聲,停了機槍,扭頭看小紅纓:“丫頭!老趙上了,注意掩護!”
羅富貴聽見機槍停了,胡義在喊丫頭,心想,這才打了多一會兒?就停了?爬上坡頂,往下看。
小紅纓知道事情輕重,這會兒一聲不吭,全心都盯著山穀底下趴著的人。
羅富貴驚歎:“這就打完了?滿地的都是胡班長打的?!”
話音未落,小紅纓手裡的中正式,“砰”地響了。
某個想爬動的偽軍,沒了動靜。
小丫頭安靜拉栓退殼推栓上彈,一點表情沒有,羅富貴看到被打中的人了,咽了口水,乖乖,這小八路姑奶奶一點不手軟啊!
趙保勝聽見步槍響,有些急了:都是我的命…流量啊!姑奶奶你輕點兒。
馬良開槍的時候,鬼子先頭已經距他七八十米,現在走過去,也要不了一會兒。
第一次看到自己參與的伏擊成果,和跟著團長看到的戰場,感覺不一樣,馬良看到第一個鬼子,朝天仰躺,自己當時瞄準的就是他,明確是打中了的。
胃裡有些不適,也被他壓了下去,卻沒想到老趙走過去,踩住鬼子胸口,連腰都沒彎,揮動手裡的加長柄柴刀,‘哢嚓’一聲,柴刀彎頭紮進鬼子脖子。
甭管鬼子死的活的,自己砍過一遍,才能確認都是死的。
趙保勝使勁一提,柴刀沒有卡進鬼子頸椎,彎刃豁開鬼子半個脖子,沒血泵出來。
嘖,死的。
鬼子胸前兩槍,馬良打的,趙保勝扭頭,發現小馬還愣著,開口:“麻利的!撿槍!上刺刀!跟上!”
馬良手忙腳亂,撿起鬼子的步槍,去尋鬼子腰間的刺刀,接著槍盒的盒子炮有些礙手,又拆開裝起背上,一抬頭,老趙已經向北。
這個鬼子趴著,趙保勝一腳踏背,揮動柴刀,這回沒有上提,肯定卡頸椎的嘛,重新抬起手,柴刀彎頭拔出,頸動脈‘滋’地泵出些血,嗯,半死的。
馬良目瞪口呆地看趙保勝,這麼狠的嗎?老趙這是多恨小鬼子啊?
趙保勝砍兩個,才一個半死的,有些不爽,看到馬良發愣,喊:“愣什麼啊?!我砍過的,你再紮一遍!”
馬良喊一聲:“是!”恢複了麻利,提槍跟上。
死的透透的鬼子,還要再紮一下?馬良有些泛惡心,手裡也有些遲疑。
趙保勝又砍一個,死的,頓時不爽,看馬良要越過他往前,一把抓住,往後一推:“後邊去!沒聽見我說?!我砍過的,再刺一遍!”
馬良沒見過老趙如此暴躁,一直笑眯眯的老趙,見了鬼子血,好像眼仁都有些發紅。
又喊一聲是,轉頭從南邊開始,一個個過刺刀。
趙保勝繼續往北,覺得自己好像有些不對勁,不該對馬良這樣,嘴裡開始找補:“隻有自己砍過的鬼子,才放心,才是死的好鬼子。”
馬良想得有點多,老趙全家……聽他這麼說,心裡好受些,也感歎,老趙殺鬼子,那是沒得說!
趙保勝踩到個活的!
腳踩上去,鬼子竟然有反應!還往上頂了一下!
趙保勝高興,左腳再次猛地往下踏,彎腰,柴刀橫砍,嘿!頸椎有縫的嘛,一刀砍骨頭上,偏一點再砍!
未死的鬼子嚎叫,在山穀中回蕩。
砍透,活著的頸大動脈泵出來的血,就是高!
趙保勝偏身子讓開濺出來的血,對柴刀有些不滿意:彎頭柴刀平砍,彎頭會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