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政委皺眉沉思,陸團長開口問:“減租減息上級也沒有好辦法,老趙你有主意沒有?”
在場幾個人都知道趙保勝腦子活,但連上級都沒有正主意的事,老趙怕也沒好辦法,頂多像上次開會討論時高一刀的主意,帶部隊壓住地主,被丁政委罵得頭臭。
趙保勝其實對減租減息所知不多,要知道,就算自己是地主,也舍不得讓出那麼多利益,憑什麼啊?
他癟嘴咂麼一下,問:“具體減到多少?我沒見過文件,不知道。”
丁政委解釋了一下,其實減租減息,是果府提出來的!
趙保勝這才知道,這事兒是常凱申糊弄麵子的,第一次提的‘二五減租’,後來在土地法裡麵又改成‘三七五減租’,卻根本沒想過推行。
八路軍不是“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嘛,咱也是果軍序列,咱遵紀守法,要求地方上的老百姓守法,沒錯吧?聽的可是果府的法律!
趙保勝張大嘴:“這也行?”看丁政委瞟他,趕緊說:“就問地主,是不是中國人?是不是要遵守國家法律?要是遵守,行吧,減租減息,要是不遵守,你是不是要投靠鬼子?”
嘿,就知道老趙這種腦子,搞這種事在行,高一刀麵上沒表情,心裡感歎。
還沒等其他人附和,趙保勝又咂嘴搖頭:“不行。”
丁政委似乎有些不喜歡趙保勝的裝模作樣,趙保勝當作沒看見:“咱們得讓群眾自己和地主說,彆人家地裡的瓜,丟了不心疼,咱弄出來的減租,老百姓隻會當成應得的,他們自己爭取來的,才會珍惜,才會拚命保護。”
場麵一度安靜,趙保勝的話,大家都能理解得清楚,得發動群眾,靠群眾自己爭取。
減租減息是個“法”上麵寫的事,可沒有後續法律支持,全憑地主自願,如果靠基層組織和八路軍操辦,群眾得到了也會丟,地主可不會自己自願。
可彆小看摳搜地主的歪主意,要減租是吧?今年看在八路的份兒上就算了,明年,明年不租給你了……
又或者,答應減租,但想租牲口,那得漲價,把減的租再掙回來!
再不行,把地賣給你,欠賬,按高利貸,利滾利,還不起?拿地還!這地又回來了……比交租子還狠!
趙保勝把自己能想到的,一股腦說出來,連陸團長這種老行伍都聽得色變,這要折騰起來,還減個屁的租啊。
丁政委默默地在本子上記錄,這事兒急不得,得慢慢摸索,老趙說的這些,得和上級彙報。
趙保勝見大家都不說話,又提起梯田:“咱獨立團壘出來的梯田,或者開荒出來的地,如果夠多,倒是能倒逼地主減租。”
又是一句正確的廢話,中原大地數千年耕種,真還有可開發土地,早被老祖宗開出來了,現在也就指望地形合適的山區弄些梯田了。
總之,趙保勝的目的達到了。
會議沒多久就結束了,因為就一件事,想辦法搞糧,想辦法填飽肚子,不單單是部隊,還得把梅縣地麵上的老百姓發動起來,一起扛過難關。
具體任務,有些可以直接實施,有些還需要調查之後再著手,說不得還得先試驗。
趙保勝和李算盤被丁政委留下,商討去縣城采購和摸情況的事。
九班跟著二連訓練生活一段時間的事,丁政委推給陸團長了,主官嘛,這些事得他操心。
陸團長以為是個簡單的事,樂顛顛地去了。
還沒一會兒,團部外麵有人說話,警衛員進來報告,師裡派人過來了。
丁政委到門口接,結果就一個人,趙保勝也認識:蘇青。
蘇青經過師裡摸底培訓,結合她自身意願,被作為政工乾部派到獨立團,協助丁政委工作。
這不,正趕上事兒,連住宿都沒安排行李都沒放,就被丁政委拉來參謀縣城的事。
蘇青對趙保勝參與獨立團的事一點都不意外,這個高壯漢子,帶著八路軍軍帽,穿的對襟黑棉襖緬襠褲黑布鞋,活脫脫一個……鬼子叫法:土八路。
趙保勝隻點頭打招呼,心裡泛苦:這娘們一定會盯著自己!
雖然咱沒有害八路軍的心思,可這時時刻刻有人用懷疑的眼光盯著,滋味不好受。
趙保勝昨晚在拚接的白紙上畫了縣城的大致平麵圖,已知的已經標注上去,他指著東大街側巷介紹:
“這邊和鬼子醫院一牆之隔,但都是些普通民居,我發現的,很多都是漢奸租的房,咱也可以在這裡租個房,作為落腳點。找個合適借口,和漢奸打交道,獲取消息。”
“平時沒人,怕是會引起懷疑啊。”丁政委說。
“老趙你說弄點山貨,這幫漢奸龜兒子還巴不得你住隔壁呢,好刮你的皮哦。”李算盤捏著下巴也反對。
趙保勝搔搔腦袋:“我隻想著燈下黑,找個鬼子不太容易懷疑的地方,沒想過這幫漢奸刮地皮啊。”
蘇青在進山前待在梅縣很長時間,對這塊也有印象,看了半天,問:“能找到漢奸的關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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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政委搖頭,抬眼看,卻發現蘇青正盯著趙保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