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保勝在城裡砸人手指的時候,九班正在學習。
是的,學習,學文化,學科學,學政治當然,不一定是這叫法)。
胡義被趙保勝暗示過,八路軍對基層士兵的教育很花心思,會講很多東西。
耐著性子參加,胡義果然發現了不一樣。
識字課自不用說,果軍?沒可能有的。
為吃糧來當兵的,或者強征壯丁來的,學會拉栓放槍就不錯了,連刺刀都不一定會發,識字?識來乾嘛?識字明事理,想造反嗎?
八路軍不但教識字,還教算術。
彆笑,中國人個個會心算,被外媒羨慕,不是沒來由的,那是普及基礎教育的成果,是真正把基礎教育當成改變民族命運的根本來看的。
快樂教育?教出來的玩意兒連讀寫都困難。
還是像南亞大國連國內普遍文盲都沒解決,就做夢想吃下東大流出的低端產業?
做白日夢。
小紅纓經過趙保勝的‘填鴨’,勉強能做四則混合運算了,已經看不上這些還在掰手指頭學數數的啟蒙教育了,老插嘴,被郝平趕出了課堂。
羅富貴相反,正在脫鞋——手指頭不夠用。
胡義麵無表情,他已經看出厲害來了。
等休息片刻,八路軍某位老班長站到了黑板前。
沒有什麼這主義那主義,沒有什麼微言大義,上來就問了一個直指核心的問題:鬼子為什麼要來侵略我們?
這在這群新兵裡,就是個開放性的問題,沒有標準答案,就讓大家討論而已。
又問:我們該怎麼辦?
胡義看著七嘴八舌的新兵,不禁沉思,八路軍,真的厲害!
……………………
趙保勝一凳子腿就砸扁了那個從始至終沒看到他臉的人的右手大拇指。
立威,不需要多說什麼。
我有背景,我比你強大,你就是個屁。
李老四攙著他的堂侄灰溜溜滾蛋,連燈籠都沒顧得上拿。
趙保勝歎口氣,明天還得去給張翻譯官送黨參,算是印證一下自己有關係……特麼莫名其妙來的事兒!
等夜更深了,趙保勝搬梯子爬上房頂,又把梯子拉上房頂,靠在東邊院牆上,爬高探頭瞧。
鬼子占的院子夠大,夜裡也冷清清,沒有探照燈,隻有幾個大瓦數燈泡,照得整個院子朦朦朧朧,一眼也看不出哪個房子是哪兒。
總感覺院子裡空蕩蕩,住了沒多少人。
院子西圍牆上,就趙保勝爬的這段,不靠任何房子,光禿禿,連個燈泡都沒。
趙保勝原來設想的鑽孔接線偷電的辦法徹底落空。
收起梯子,老趙蹲坐在屋頂上,看滿天星光,心裡苦悶。
咋辦啊?
手機充不上電,什麼優勢都談不上了。
唉……
趙保勝並不知道,他隔壁的大院子,其實並沒住滿鬼子。
上次掃蕩無疾而終,追擊二連的鬼子大隊,繞了一大圈,回來還被收拾……該死的土八路,一定是向西進深山了!
在縣城拋下傷員,重整旗鼓,再次進山!
更可怕的是,這條進山路上,所有村莊都在上次被鬼子光顧,房屋被焚,人早跑空了,根本沒人知道,鬼子又來了。
……………………
第二天一大早,劉家父子就來敲門,乾活嘛,趙保勝不催,他們也不會偷懶,包活兒,早一天乾完早一天拿錢。
趙保勝不得不起來,屋頂要揭開來修整,沒法睡。
晃悠著起床,他把背簍留在小院,重要的東西都裝進了衣服口袋和褡褳。
這布製的背兜一樣的東西,前後都有裝東西的布兜,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傳下來的,到處都有人在用,很普遍。
趙保勝為避免特立獨行,也弄了一個。
出門,吃包子……也不知道小紅纓這丫頭在乾嘛呢。
等吃完,起床氣消得差不多,趙保勝也把要和老李交流的幾個事捋清楚了,去找雜貨鋪老板。
雜貨鋪老板沒想到真來了生意,問趙保勝要清單,要數量,劃價,寫了個數字。
趙保勝知道大致市場價,老板給的價算是不錯,確實比零售便宜一點,火柴還專門寫了雙喜牌——泊頭產的。
泊頭火柴,是冀省的,這會兒應該被鬼子占了,雙喜牌要麼是戰前生產的存貨,要麼是假冒。
趙保勝隨口問了問,老板倒是嚴肅地看了他一眼,歎口氣:“存貨也不多了,洋油也是。”
“日本人馬上會封鎖進山通道,到時候這些都是緊俏貨,包括洋堿。”趙保勝不露立場地說。
老板點頭:“鬼子……日本人也有這些可以批發,價高質次……就南頭那個吉田商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