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開局負債18億
冰冷的汗珠沿著林燊燊的脊椎一路滾落,浸濕了私立聖輝高中昂貴校服襯衫的後背,帶來一陣黏膩的寒意。
他站在學校為他保留的、位於宿舍頂層的獨立休息室裡,這裡曾是父母來探望時的臨時居所,此刻卻像個奢華的囚籠。
他捏著那張輕飄飄卻重逾千鈞的律師函副本,紙張邊緣被指關節攥得發白,幾乎要撕裂。
上麵每一個加粗的宋體字都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他的視網膜上:
“…繼承人林燊燊…無條件承擔其父母林國棟、陳芳名下的全部債務,總計人民幣壹拾捌億元整¥1,800,000,000.00)…多位債權人聯合主張權利…抵押物為燊燊農場全部產權及附屬資產,個人無限連帶責任…”
十八億。
這個數字帶著猙獰的獠牙,一口咬碎了他作為穿越者四十六年人生積累的全部鎮定。
他不再是那個經曆過商海風浪、自認能掌控一切的中年靈魂,隻是一個驟然被拋進深海漩渦的十八歲高三學生軀殼,鹹腥的海水瘋狂倒灌進他的口鼻。
就在昨天,他還是這所頂級貴族學校裡家境優渥、前途光明的學霸,父母是擁有200萬畝巨型農場的“實業家”。
一夜之間,父母雙亡的噩耗與這18億的巨債,將他從雲端狠狠砸入深淵。
家裡的市區豪宅、父母的豪車,早已被銀行和主要債權人凍結,隻剩下炎江環繞的那片被判了“死刑”的農場——它本身,就是這筆天文數字債務的最大抵押物。
“操!林大少爺,躲學校裡裝死就沒事了?”一個尖利刺耳的聲音強行撕開他耳膜的嗡鳴,也打破了休息室原本的寧靜。
林燊燊猛地抬頭。三個明顯是社會渣滓、與這所貴族學校格格不入的男人,不知用什麼方法混了進來,堵在門口,像三堵散發著惡意的牆。
為首的是個染著枯草般黃毛的瘦子,三角眼裡閃爍著貓戲老鼠般的殘忍快意。
他手裡掂量著一把開了刃的砍刀,劣質鋼材在窗外透進的慘淡天光下,折射出油膩的寒芒。
顯然,某些急不可耐的債權人,已經等不及走法律程序了。
“黃哥跟你說話呢!聾了?”旁邊一個滿臉橫肉的胖子猛地踏前一步,昂貴的波斯地毯被他踩得凹陷,唾沫星子幾乎噴到林燊燊臉上,“你爹媽倒是會挑時候,兩腿一蹬,欠我們龍哥的錢,想他媽賴賬?門兒都沒有!”
最後那個沉默的刀疤臉,眼神像毒蛇的信子,無聲地鎖定了林燊燊的咽喉,堵死了通往陽台求救的可能。
黃毛咧開嘴,露出一口被煙熏黃的爛牙,刀尖帶著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慢悠悠地、卻又無比精準地抬起,冰涼的刀鋒毫無阻礙地貼上了林燊燊頸側跳動的血管。
那寒意瞬間刺穿了皮膚,直抵骨髓,也刺穿了這間豪華休息室最後的體麵。
“林大少爺?”黃毛的聲音帶著戲謔的甜膩,如同毒蛇吐信,在這曾屬於林燊燊父母的臨時空間裡顯得格外刺耳,“聽說你爹媽給你留了個大農場?嘖嘖,兩百萬畝呢!趕緊賣了還債啊!”
他手腕微微用力,鋒利的刀刃在少年脆弱的皮膚上壓出一道細微卻驚心動魄的白痕。
“龍哥說了,今天要麼見到第一筆‘誠意金’,要麼…”他嘿嘿笑著,目光掃過休息室裡價值不菲的陳設,最終定格在書桌上一張鑲著銀框的全家福上,照片裡父母笑容燦爛,背景是農場規劃圖,“就卸你一條胳膊,寄給那些大債主們提個醒兒,讓他們知道,龍哥的錢,不是那麼好拖的!”
十八億的巨債,如同西伯利亞的寒流,凍結了他所有的思考。
父母傾儘所有甚至背負如此天文數字購入的“遺產”——那遠在炎江環繞的燊燊盆地,那片被科學判了死刑的、ph值高達9.2的強堿性“死地”,200萬畝的荒蕪,此刻在催債的刀鋒下,像一個巨大而絕望的黑色玩笑。
放棄繼承?
破產清算?
律師冰冷的話語和補充協議的條款如同鐵鑄的枷鎖:
農場是主要抵押物,但債務是個人無限連帶責任!
放棄農場,就等於放棄了父母最後的心血,放棄了唯一可能翻身的、渺茫到近乎於無的希望,而18億的債務,將如附骨之疽,永生永世壓在他頭頂,直至將他徹底碾碎成泥。
家裡的房產、車子?
杯水車薪,早已被凍結抵債。
他此刻能站在這裡,不過是學校看在他過往成績和父母最後一點薄麵上的暫時收留。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的頭頂。
肺部的空氣被瘋狂擠壓出去,視野開始發黑、旋轉。
父母的音容笑貌、同學從豔羨到驚愕再到隱隱嘲弄的目光、走廊裡路過的學生投來的好奇與畏懼的眼神、還有眼前這三張獰笑的臉……無數碎片在瀕臨窒息的黑暗中瘋狂攪動、碰撞。
就在意識即將徹底沉入黑暗深淵,刀鋒即將加力的刹那——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轟!”
一聲隻有他自己能“聽”見的、開天辟地般的巨響,在他大腦的最深處猛然炸開!
不是聲音,是感知的爆炸。
一片無法形容其浩瀚與深邃的“空間”硬生生撐開了他的顱骨。
那是一片無垠的碧藍,占據一切感知的核心,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翻湧著難以言喻磅礴氣息的——元初湖。
湖水並不是真正的液體,而是高度凝聚的、純粹到極致的生命本源,僅僅是“看”到它,林燊燊就感到自己的靈魂都在被那過於磅礴的力量灼燒、撕裂!
一股源自生命最深處的恐懼攫住了他。
瀕死的本能驅使著他掙紮!
他猛地抬手,不是去格擋刀鋒那隻會讓刀更快割開喉嚨),而是出於一種混亂的自保反應,胡亂地、用儘全身力氣向前抓去!
他的右手,不偏不倚,正好死死地抓住了黃毛那隻握著砍刀、壓在他頸動脈上的手腕!
肌膚接觸的瞬間,異變陡生!
林燊燊感覺自己的掌心,仿佛瞬間變成了一個冰冷無底的漩渦!
一股難以言喻的、源自元初湖的恐怖吸力,通過他無意識張開的“通道”,瘋狂地、貪婪地抽取著與之接觸的生命本源!
“呃啊——!”
黃毛臉上的獰笑驟然扭曲,變成了極致的驚恐和痛苦!
他感到一股無法抗拒的、冰冷徹骨的“東西”正從兩人接觸的手腕處,被瘋狂地抽離!
那不是血液,是比血液更根本的東西!
他試圖甩開林燊燊的手,卻發現對方那隻看似單薄的學生的手,此刻竟如同燒紅的鐵鉗,死死焊在他的手腕上!
在胖子和刀疤臉驚駭欲絕的注視下,黃毛裸露的手臂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了所有光澤和彈性,變得灰敗、乾枯,如同被瞬間風乾了千年的老樹皮!
細微的皺紋如同活物般瘋狂向上蔓延,爬過他的小臂、肘部、肩膀,直衝脖頸和臉頰!
他的頭發以驚人的速度變得灰白、稀疏、脫落!
飽滿的臉頰迅速凹陷下去,眼窩深陷,渾濁的瞳孔裡充滿了對生命飛速流逝的茫然和恐懼。
他張著嘴,卻隻能發出“嗬…嗬…”的、破風箱般的漏氣聲。
整個過程無聲無息,沒有任何光芒逸散,隻有生命在指尖飛速凋零的恐怖具象!
“噗通!”
僅僅兩三秒,剛才還凶神惡煞的黃毛,就變成了一具仿佛被抽乾了所有生機、蜷縮佝僂、行將就木的老朽軀體,直挺挺地癱倒在地。
沉重的身軀砸在厚地毯上,發出一聲悶響。砍刀“哐當”一聲掉落在昂貴的實木地板上,發出刺耳的不和諧音。
死寂。
休息室裡昂貴的熏香也掩蓋不住突然彌漫開的、屬於衰老和死亡的腐朽氣息。
胖子臉上的橫肉劇烈地抽搐著,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眶裡瞪出來,死死盯著地上瞬間衰老、氣息奄奄如同枯木的黃毛,又猛地轉向依舊僵立、右手還保持著抓握姿勢的林燊燊,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名狀的恐怖。
刀疤臉那一直陰冷的眼神也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無法抑製的恐懼波動,握緊的拳頭劇烈發抖,下意識地連退三步,後背重重撞在鑲嵌著工藝玻璃的門板上!
“鬼…鬼!妖怪啊!”胖子終於從喉嚨深處擠出一聲變了調的、充滿極致恐懼的尖叫,魂飛魄散,再也顧不得地上的黃毛和旁邊的刀疤臉,連滾爬爬地撞開門,跌跌撞撞地衝進外麵華麗的走廊,沉重的腳步聲伴隨著驚恐欲絕的哭嚎迅速遠去。
刀疤臉臉色慘白如紙,額頭冷汗如瀑。
他看了一眼地上枯槁呻吟的黃毛,又看了一眼林燊燊那雙深不見底、似乎還殘留著某種非人空洞的眸子,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他猛一咬牙,用儘全身力氣,彎腰拖起地上隻剩一口氣的黃毛枯瘦的腳踝,像拖一截真正的朽木,踉踉蹌蹌地也衝出門外,消失在鋪著紅毯的走廊儘頭,仿佛慢一秒就會被那無形的恐怖吞噬。
“砰!”
沉重的實木門在撞擊下反彈回來,發出空洞而詭異的回響。
世界終於清靜了,隻剩下地毯上黃毛留下的幾縷枯槁白發和一股難以言喻的衰敗氣味。
林燊燊的身體晃了晃,雙腿一軟,後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牆壁上,昂貴的壁紙被汗水浸濕一片。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臟在胸腔裡狂跳,擂鼓般撞擊著耳膜。冷汗如同瀑布般湧出,瞬間浸透了校服襯衫。
他緩緩抬起自己的右手,那隻剛剛製造了恐怖一幕的手。
指尖似乎還殘留著黃毛皮膚瞬間枯槁的觸感,冰冷、粗糙、毫無生機。
沒有光芒,沒有液體,隻有一種…源自生命最深處的掌控與剝奪的冰冷感知。
這就是生機燎原界的力量?
剝奪生機?
需要接觸…而且完全無形無質!
那…給予呢?
這個念頭如同黑暗中的一點火星,瞬間點燃了他冰冷絕望的心田。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或許…那片死地農場,並非絕路?
三天後,炎江環繞的燊燊盆地腹地。
一輛沾滿泥濘的二手越野車用最後一點現金買的代步工具),碾過父母生前修建、如今已遍布碎石和龜裂土塊的簡易道路,揚起滾滾黃塵,最終停在盆地中央那片被稱為“晴湖”的浩渺水域邊緣。
這裡本該是農場的心臟,如今卻死寂得令人心悸。
推開車門,一股混合著強烈堿土腥氣的乾燥熱風撲麵而來。
放眼望去,視野所及之處,隻有無邊無際的、刺眼的灰白。
大地如同罹患了嚴重的皮膚病,寸草不生,龜裂的縫隙像無數張開的、乾渴絕望的嘴。
強堿性的土壤ph>9)在烈日下蒸騰著無形的毒氣,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萬物寂滅的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