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農主控中心的全息沙盤暗下去的瞬間，窗外傳來“玄武7型”重型平板運輸車低沉而精準的嗡鳴。
青龍碼頭的燈火在恒溫5度的濕潤夜色中鋪開，八台無人駕駛的鋼鐵巨獸在“燊燊物流os”的指令下，沿著光帶路徑，將最後一批封裝好的年貨禮盒——印著燊燊金穗徽標的“熔心”草莓特供裝、“炎蜜”桑葚乾、燊玉茭白——無聲滑入千噸駁船艙腹。
紅外掃描的紅點如同沉默的守衛，在每一個溯源碼上精確跳躍。夜風裹著泥土的微腥和遠處桑園的清甜湧入剛推開的防彈窗。
“老耿，‘玄武7’第三軸液壓反饋延遲0.15秒，你的年檢日誌是想留著當年夜飯的助興節目？”林燊燊沒回頭，聲音清冽得像滴灌管道裡勻速流動的水。
正貓著腰在沙盤邊調整激光投影角度的耿炎手一抖，激光筆差點射到天花板：
“林董！您這神農係統是焊我車底盤上了？那點延遲…絕對在係統冗餘閾值內！等開年，我給它神經‘搭個橋’，保證比繡花針還靈巧！”
他拍著工具箱，裡麵傳來精密齒輪的輕齧聲。
赤紅炎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反射著碼頭吞吐量的綠色數據流：
“返鄉包車全數發車。年終福利結算，人均現金+實物超兩萬五。林董，這‘金穗歸鄉’的份量，快抵上省城重點企業的標準了。”
“份量？”林燊燊關上窗，將碼頭有序的低鳴與濕潤的夜風隔絕。
他走到角落的恒溫儲藏區，拉開厚重的門，一股複雜而醇厚的混合果香，裹挾著極其微弱、仿佛新葉舒展的生命氣息撲麵而來。
裡麵整齊排列著近二十個容器：
五個標著“隋珠”、“紅顏”、“章姬”、“蒙特瑞”、“熔心混釀”的透明玻璃罐，草莓酒液呈現出從淺寶石紅到深石榴紅的漸變；
三個稍小的橡木桶，桶身烙著“灼絳”字樣；
還有幾個素陶壇，是去年試驗階段的桑葚混釀。
他取出標著“隋珠”的玻璃罐和一個小橡木桶“灼絳”，罐中酒液澄澈透亮，橡木桶則散發著更沉穩的果香與隱約的木質氣息。
“汗珠子砸在ph值9.2的堿殼子上換來的，給他們份量，是契約。”
他將“隋珠”罐放在桌上，深紅的酒液在燈光下流轉，一絲淡金光澤在液麵下若隱若現。
“隻要彆份量重到讓工商局年後第一個來‘拜碼頭’就行。”
赤紅炎失笑：“賬麵清白。就是…肝兒顫。”
“肝顫？”林燊燊打開“隋珠”罐的密封閥，用長柄酒提小心舀出琥珀色液體，注入兩個鬱金香型聞香杯。
液體掛壁，留下瑰麗的“酒淚”。
“想想明年三億斤‘紅悅’堆在碼頭，眼睜睜看著糖度從22brix掉到18，那才叫摘心。鐵路專線，就是捆住這滔天金穗的法繩！他們要質押？”
他將其中一杯推向赤紅炎，指尖在冰涼光滑的玻璃罐壁上劃過，發出細微的嘶鳴，如同鏵犁切開致密的土層。
“給他們。用合同裡的不可抗力豁免條款和階梯式運力補償，把他們的鐵軌，鉚死在我們的車輪子上。”
靈炎縣郊，小河村。
臘月廿八的空氣溫潤，村口老樟樹的葉子油綠發亮。
退伍兵孫強穿著燊燊安保的深灰夾克，臂章金穗徽標在傍晚柔光下依舊醒目。
他單手穩穩拎著一個不斷滲出細小冷凝水珠的銀色氣調冷鏈箱，裡麵是兩斤裝金貴的“熔心”係列草莓裡麵是蒙特瑞、隋珠、紅顏、章姬4種草莓的混裝），還有環保箱裝的炎蜜、燊玉和其他農場自產農產品，另一隻手拖著鼓囊的行李箱，剛走到村口石橋，就被眼尖的鄉親圍住了。
“強子！回來啦！嗬！這派頭，在農場當上司令了吧？”村西頭的六叔公嗓門洪亮，眼神直往那滋滋冒冷氣的箱子飄。
“六叔公，啥司令，就一個巡邏班長！”孫強黝黑的臉上帶著笑，身板挺直。
“班長？班長能拎著這金疙瘩？”快嘴的桂花嬸湊近，手指小心碰了碰箱壁的冷凝水，“哎呦喂！這涼氣！聽說這裡頭草莓，一顆頂咱一斤豬肉錢？強子，你們農場莫不是…挖著搖錢樹了？”
“嬸子，這叫‘熔心’，暖房裡精貴玩意兒！有機！科技！”孫強語氣裡是藏不住的自豪，掏出手機點開，“喏，工資到賬短信。”屏幕上那串扣除六險二金後依然亮眼的數字，瞬間引來一片吸氣聲。
“個、十、百、千、萬…乖乖！強子你這一年，頂咱家地裡刨五年！”六叔公的驚歎引來更多目光。
“強哥！”一個紮著馬尾的姑娘紅著臉擠進來，眼睛亮晶晶，“我娘說…說你家這兩天門檻都矮了半截！媒婆擠破頭！都說燊燊農場的小夥，比那有機認證的蘆筍還精神，還搶手！”人群善意哄笑。
孫強撓頭嘿嘿笑，手裡的冷鏈箱成了最閃亮的相親名片。
農場，核心區玻璃溫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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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潤溫暖的空氣包裹著人，恒溫室如同巨大的發光寶石。
蘇晴裹著一件淺杏色羊絨披肩，長發鬆鬆挽著。她皺著精巧的鼻子，目光掃過林燊燊在臨時工作台上擺開的五隻鬱金香杯和一個小巧的橡木桶取樣器。
杯中酒液顏色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