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八的燊燊盆地，已經全麵複工了，恒溫係統將寒意隔絕在外。空氣裡懸浮著消毒水、精密軸承低溫脂和草莓過度成熟的甜膩，混合成一股工業化的壓力。
神農主控中心環形巨幕上，猩紅警報雖已解除，但殘留的數據疤痕依舊刺眼：
【特殊調運後遺症】：
樞紐冷庫空置率：89異常）
“玄武9”車隊檢修周期紊亂7台超負荷300！）
四大城市倉容補滿率：100無入庫物流記錄）
赤紅炎的金絲眼鏡片倒映著這堆悖逆物理規則的報表，指尖敲擊控製台的頻率比秒針還精準。
“林董，魔都倉的草莓入庫溫度曲線是條直線——零波動。深港那列冷藏車，輪胎磨損量對應裡程是零。”
他調出ar投影，魔幻的數據流像嘲弄現實的鬼畫符，“審計組快壓不住了，虛空運貨這梗...快成我們財報的墓誌銘了。”
“讓他們查冷鏈包裝箱的跌落測試報告。”林燊燊的聲音像冷庫風機刮過金屬濾網，“編號s7至s12，平均抗衝擊值提升37。法繩量的是貨在倉，不是車在路。”
他肩頭纏著的加壓止血帶在白襯衫下透出淺紅輪廓，三厘米深的刀口在生機元液滋養下正瘋狂愈合成一條微癢的細線。
辦公室恒溫22c，他卻感到左肩深處有冰錐緩慢攪動的幻痛——那是過度調用空間功能後，反噬的烙印。
門被猛力推開，氣流卷著橙花香和硝煙味撞進來。
蘇晴一身煙灰色羊絨裙，長發鬆散綰著，手裡卻拎著個格格不入的黑色合金箱，“咚”地砸在紅木辦公桌上。箱體印著銀色“磐石”徽標——榮氏集團最高級彆安防裝備。
“換上。”她指尖彈開箱扣，裡麵是件看似普通的深灰立領襯衫，麵料流淌著液態金屬般的光澤。“凱夫拉混編玄武合金絲，抗刺係數a7級，防彈？能扛12.7穿甲燃燒彈直射。”
她拎起衣領抖開，像展示一件藝術品，目光卻釘在他肩頭透出的淺紅上，“比你那件ph值仙人戰袍實用。”
林燊燊沒接衣服，視線落在她無名指——那裡多了一枚不起眼的鉑金戒圈，戒圈內側刻著微型麥穗紋。“戒指引爆半徑多大？”
“三米。”蘇晴晃了晃手指，戒麵在燈光下泛著冷光，“足夠把想啃你骨頭的鬣狗，連同他主子的衛星電話一起揚了。”
她突然逼近一步，羊絨裙擺掃過他的褲腳，“或者...你覺得我該用更‘蘇家’的方式？比如，”她壓低嗓音，像在分享一個禁忌玩笑，“把霓虹那幾條負責‘斷鏈’的老狗，塞進他們自己的金槍魚罐頭生產線？”
“成本太高。”林燊燊終於接過襯衫。凱夫拉混玄武合金的觸感冰涼柔韌，重得像套了層液態裝甲。“罐頭生產線折舊率，比處理鬣狗高18。”
雷震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軍靴踏地的震動讓地板微顫：“林董，餌放出去了。您‘視察’新果醬廠的路線，隻走了赤紅炎和我這條加密頻道。”
他遞過平板，屏幕上是青龍江三號廢棄碼頭最開始的簡易碼頭，專門用於原料進入農場）的三維地圖，一個紅點正在破敗的吊機陰影下規律閃爍——那是林燊燊體內植入式定位信標模擬的誘餌信號。
“通道清乾淨了？”林燊燊扣上最後一粒玄武合金紐扣。
“三公裡內無平民，無人機蜂群靜默懸停，狙擊手就位率100。”雷震拇指劃過脖子，做了個割喉手勢，“就等魚咬鉤。”
青龍江三號碼頭，荒廢的鋼架鏽蝕如巨獸骨骸。寒風卷著江水的腥氣，穿過空洞的倉庫，發出嗚咽般的尖嘯。
林燊燊獨自站在生鏽的龍門吊下，深灰的立領襯衫在暮色中幾乎與鏽鐵融為一體。遠處城市燈火是模糊的背景光斑。
來了。
沒有腳步聲，隻有江風驟停的窒息感。左側七點鐘方向，生鏽的集裝箱堆縫隙間，空氣像高溫路麵上的景象般微微扭曲——光學迷彩。
林燊燊向左微側半步，動作自然得像是被江風吹動。
“咻——！”
微不可聞的破空聲。
他右耳後方三厘米處的鏽蝕鋼柱上，“噗”地嵌進一枚烏黑的梭形鏢，尾部高頻震顫著，發出蜂鳴般的死亡餘韻。淬毒的鏢尖離他頸動脈隻差一個呼吸的起伏。
幾乎同時，九點鐘方向廢棄塔吊頂端，一點紅外激光的紅斑如血滴，無聲落向他心臟位置。
林燊燊突然彎腰，仿佛要撣去褲腳的鐵鏽。
“砰！”
他原先心臟位置背後的鋼板被灼開一個拳頭大的洞，邊緣金屬熔化成赤紅的淚滴狀。大口徑反器材狙擊彈。
兩擊落空，光學迷彩的波紋劇烈晃動，泄露一絲人形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