燊燊西線新鋪的草方格還泛著土腥氣,全息沙盤上象征水脈的藍線卻突然扭曲成刺目的猩紅鋸齒!刺耳的警報像鋼針紮進戰略室:
【警告!b09區地下水位異常抬升!導電率爆表!】
【滴灌堡壘群核心管道結晶堵塞率:71!】
【新栽沙棘苗根係鹽害灼傷麵積:85!】
監控畫麵裡,幾小時前還綠意盎然的沙棘林蔫得像開水燙過的野菜。靠近滴灌噴頭的嫩葉邊緣卷曲焦黑,地表凝結著一層惡心的慘白鹽霜,活像撒了層工業味精。
“狗日的黑田!陰魂不散!”耿炎一腳踹在合金控製台底座,震得頭頂探照燈直晃。他指著屏幕上幾台趴窩的“滴灌堡壘”,履帶深陷在析出鹽晶的沙地裡,粗大的合金噴口被灰白的結晶糊得嚴嚴實實,活像得了白化病的炮管。
“老子剛鋪好的排鹽溝!全成醃鹹菜的缸了!”
赤紅炎的金絲眼鏡蒙著一層汗霧,虛擬鍵盤敲出殘影。
巨幕炸開水質分析圖:【礦化度:7.8g!氯離子超標12倍!鈉吸附比sar值)突破臨界線!】旁邊配著管道內窺鏡畫麵——灰白色的碳酸鈣和硫酸鹽結晶如同瘋長的冰棱,密密麻麻堵塞管腔。
“不是普通鹽水,”青禾的聲音繃得像拉滿的弓弦,ar放大一株瀕死的沙棘苗根須,本該是淺褐色的根尖糊滿黏膩的白色鹽晶,“高鈉型鹽堿水!滴下去不是澆水,是灌毒!土壤毛細管被鹽分堵死,新根一冒頭就被‘醃’熟!”
戰略室的合金門被“哐當”撞開。
蘇晴裹著一身室外的燥熱風沙衝進來,杏眼裡寒星迸濺。
她看也不看咆哮的耿炎和緊繃的青禾,徑直衝到主控台前,將手裡一份還帶著衛星傳輸餘溫的加密報告,“啪”一聲狠狠拍在林燊燊麵前的控製麵板上!脆響壓過了所有警報。
“黑田的‘臨彆贈禮’,簽收吧!”她聲音清亮帶刺,指尖用力戳著報告上那行觸目驚心的加粗結論——【朱雀水上遊kt009崩塌區下遊,檢測到人為誘導的深層高礦化古鹵水異常上湧通道!】“老爺子托人加急解密的!深層鹵水!每滴水的含鹽量夠醃三斤老黃瓜!他們算準了咱們引水渠的走向,在地下給咱挖了個毒鹽罐子!”
報告掃描圖在巨幕上炸開。清晰的衛星熱成像對比,kt009崩塌形成的天然湧水口下遊,一道隱晦的高熱異常帶如同毒蛇,蜿蜒刺向炎漠腹地,精準地咬在新建的引水渠和b09區沙棘林下方!
“釜底抽薪…這是要斷咱們綠洲的根!”赤紅炎鏡片後的目光冷得能凍裂玻璃,“引水渠成了引毒渠!”
林燊燊沒看報告。他攤開手掌,窗台上那塊火焰紋玄武岩小樣冰冷的棱角深深抵進掌心,帶來尖銳的刺痛,瞬間壓下了元初湖深處一絲被激起的、想要滌蕩鹽堿的磅礴悸動。
他抓起通訊器,聲音穿透嘈雜:“林楓!所有滴灌係統,立刻執行‘清管協議’!物理衝刷+檸檬酸熱循環!優先保障沙拐棗母本區!”命令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猶豫。
“明白!清管協議啟動!”林楓的電子音帶著高頻運算的嘶鳴。
屏幕上,趴窩的“滴灌堡壘”引擎發出沉悶的嘶吼,粗大的合金管壁內,預設的高壓水刀和檸檬酸熱熔噴射口瞬間激活!
堵塞的灰白結晶在高溫酸液衝擊下發出刺耳的“滋滋”溶解聲,混合著高壓水流的咆哮,如同巨獸在清洗被鹽漬糊住的喉嚨。
“耿炎!”林燊燊目光如刀掃向暴躁的工程師,“帶人去b09!取鹽堿殼深層剖麵!我要知道這‘毒’滲了多深!”
“得令!”耿炎像頭被戳了屁股的暴熊,抓起工具箱就往外衝,工具箱角哐當一聲撞在門框上,留下個白印子。
蘇晴看著林燊燊掌心裡那塊被捏得死緊的玄武岩,棱角幾乎要嵌進肉裡。
她沒說話,隻是將拍在控製台上的報告又往前推了半分,指尖點著那份鹵水成分分析表裡刺眼的一行:【富含氯化鈉、硫酸鈉、碳酸氫鈉,可提取工業級原料】。
杏眼微抬,對上林燊燊深潭般的目光。
戰略室一時隻剩下設備運轉的嗡鳴和林楓電子指令的冰冷播報。窗外,炎漠午後的熱浪扭曲著空氣,將遠處沙丘蒸騰成晃動的金色幻影。
b09區熱得像太上老君的煉丹爐。空氣裡彌漫著濃重的鹹腥氣,吸一口嗓子眼都發齁。
耿炎半跪在滾燙的沙地上,工裝後背濕透緊貼脊梁。
他麵前挖開一個半米深的坑,坑壁剖麵觸目驚心:
表層是剛凝結不久的灰白鹽殼,脆得像蛋卷;往下十幾公分,沙土被析出的鹽分膠結成灰黃色的硬塊,手指頭都摳不動;再往下,深褐色的“沙膜”層裡,細小的白色鹽晶如同黴菌,密密麻麻嵌在團粒結構的縫隙裡,閃著陰險的光。
“他娘的…毒入骨髓了!”耿炎罵了一句,小心翼翼切下一塊巴掌大、層次分明的鹽堿土剖麵樣本,裝進密封盒。汗珠順著他溝壑縱橫的額頭滾落,砸在滾燙的沙地上,“滋”一聲騰起細小的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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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幾台“深根者”改裝成的臨時洗管車正轟鳴作業。粗大的高壓水龍對著堵塞的合金噴口猛衝,混合著檸檬酸的乳白色廢液裹挾著溶解的鹽晶噴濺出來,在沙地上彙成一道道渾濁的小溪,很快又被高溫蒸乾,留下更刺眼的白痕。
赤紅炎的虛擬影像在耿炎頭盔內置屏上彈出,背景是戰略室的巨幕數據流:,鹽分下滲深度超30!‘沙膜’保水層被汙染!水凝膠‘琥珀’有鹽結晶析出風險!後續維護成本要爆!”
“爆個屁!”耿炎對著頻道吼,唾沫星子噴在麵罩上,“先顧眼前!管子通了嗎?”
“主力滴灌管清通率87,但噴頭微孔結晶嚴重,霧化效率掉到45!這樣下去,新苗子澆的都是濃縮毒湯!”赤紅炎的聲音也難得帶上了火氣。
耿炎盯著地上那灘迅速蒸乾的乳白色廢液,裡麵析出的鹽粒在陽光下亮得刺眼。
他猛地想起蘇晴拍在控製台上那份報告裡“工業級原料”那幾個字,一個荒誕又滾燙的念頭像沙漠裡的野草,猛地從他這老機械師的腦子裡鑽了出來。
“赤總!”耿炎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砂紙打磨金屬的粗糲興奮,“你給老子算筆賬!這些衝出來的鹽水廢料,裡麵的鹽,夠不夠老子開個曬鹽場?!”
戰略室內,氣氛凝重如鐵。
巨幕上,代表管道清通率的綠色柱狀圖艱難爬升,但旁邊代表土壤鹽漬化風險的猩紅區域仍在擴散。
耿炎風風火火撞進來,帶著一身濃烈的汗酸和沙土味,像個移動的鹹菜壇子。他“哐當”一聲將那盒層次分明的鹽堿土剖麵樣本砸在全息沙盤基座上,震得光幕一陣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