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井炸裂的衝擊波還在臟腑裡震蕩,淡黃色的輻射塵雲已如活物般漫過焦土。高頻的“滋滋”聲鑽進耳膜,空氣裡彌漫著濃烈的金屬鏽蝕和臭氧混合的死亡氣息。林燊燊抹了把臉,指腹下的皮膚傳來細微的麻刺感——這是超過500毫西弗小時的輻射劑量在轟擊細胞1。遠處,那株梭梭母株虯結的主根被爆炸撕開猙獰的裂口,焦黑的木質部暴露在外,殘留的灰白金屬硬殼上崩開蛛網般的紋路,如同瀕死巨獸碎裂的鱗甲。
“全域輻射值突破致死量二十倍!塵雲擴散速度每秒三米!”青禾的尖叫混在蓋格計數器的瘋狂蜂鳴中,她死死抱住便攜監測儀,屏幕上代表農場生命體的綠色光點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熄滅,“b2區苜蓿田…全灰了!赤焰草莓…信號消失!”
榮錚的軍靴碾過一塊崩落到腳邊的、還帶著琉璃光澤的熔岩碎塊,鋥亮的靴頭瞬間蒙上一層輻射塵的灰翳。他身後的野戰防化組正瘋狂架設鉛屏,厚重的防護服在塵雲中形同虛設。“林董,”他電子煙頭的微光在昏黃塵霧中忽明忽滅,聲音透過防毒麵具濾芯,悶得發甕,“這‘鑰匙’把鎖芯捅炸了。‘虯龍’廢了,根也爛了。”他染著輻射塵的手指隔空點了點遠處那株殘破的母株,“現在,該軍方‘消毒’了。”尾音輕飄飄,卻像淬了鈾的針。
病房裡,心電監護儀那聲拖長的哀鳴還在冰冷的空氣中震顫。蘇晴的手懸在半空,指尖離爺爺枯槁的手背隻有一寸。窗外,翻湧的淡黃色塵雲如同巨大的裹屍布,正緩緩覆蓋總部大樓的輪廓。屏幕上那條筆直的心電直線,像一把冰冷的刀,斬斷了最後一絲僥幸。
“根斷了,爺。”她輕聲說,聲音平穩得沒有一絲波瀾,仿佛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唯有腕上那條紅繩,深深勒進紫淤的皮肉裡,幾乎要嵌進骨縫。
“消毒?”林燊燊扯開被輻射塵蝕得發硬的工裝領口,露出鎖骨下蜿蜒的舊疤。他沒看榮錚,染著黑灰血漬的掌心緊貼著礦井口滾燙的岩石。岩石深處傳來微弱卻急促的搏動——那是被重創的梭梭母根髓,在核爆餘波與高劑量輻射的雙重絞殺下,如同風中殘燭的最後掙紮。元初湖深處沉寂的生機被這瀕死的脈動激得狂濤怒卷!他猛地攥緊掌中那塊滾燙的玄武岩,棱角狠狠抵進皮肉,劇痛如電流刺入天靈蓋,將那翻湧的生機死死摁回。“將軍的炮彈犁地時,可沒管底下埋的是糧種還是鈾棒。”他聲音嘶啞,像砂紙磨著生鏽的鐵管,“現在想消毒?”染血的手指猛然戳向全息沙盤——代表梭梭母株的灰敗光斑旁,一條新生的、極其微弱的翠綠色細線,正頑強地刺破代表死亡的猩紅輻射雲,朝著廢礦爆炸核心的方向,延伸!“等它把‘消毒水’…喝乾淨再說!”
仿佛被這狂妄的宣言激怒,礦井深處那殘破的母根猛地一顫!焦黑的裂口處,幾縷新生的、細若發絲的翠綠根須,如同蚯蚓般艱難地探出!這些根須一接觸彌漫的高濃度輻射塵,瞬間變得透明、枯萎!但下一秒,更驚人的景象出現了:枯萎的根須並未斷裂,反而從尖端分泌出粘稠的、泛著淡金微光的膠質!膠質迅速包裹住透明的根須,形成一層極薄的、閃爍著金屬光澤的防護鞘!裹上金鞘的根須如同淬火的鋼絲,猛地紮進輻射超標的焦土!
“生物活性…回升至0.3!”青禾撲在顯微成像屏前,聲音因震驚而變調,“根尖細胞在…在主動富集放射性同位素!它們在把銫137和鍶90…當養分?!”
數值屏上,代表母株周邊輻射強度的猩紅曲線,極其微弱地…向下波動了一格!
“杯水車薪!”赤紅炎一把按住因岩層震動而傾斜的控製台,裂開的鏡片後目光如刀,“輻射塵雲覆蓋範圍已達十二平方公裡!母株這點吸收速率,不夠給它自己刻墓誌銘!”
“那就讓它…長快點!”林燊燊嘶吼。掌心那塊玄武岩滾燙如烙鐵,崩缺的豁口深處,一絲微不可察的翠綠生機被強行抽離,順著緊貼岩石的掌心,如同無形的根須,狠狠紮向礦井深處那搏動的殘根!劇痛瞬間撕裂神經,喉頭腥甜上湧,被他硬生生咽下。“林楓!給我接‘蜂巢’群!掛載貨艙裡所有富硒礦粉!目標——”他染血的手指狠狠戳在沙盤上母株周邊輻射最高的猩紅區域,“揚了!把這鍋‘毒湯’…攪稠了喂它!”
命令瘋得讓空氣凝固。數十架在塵雲中掙紮的“蜂巢”強行拉升高度,機腹貨艙轟然打開!富含硒、鋅等微量元素的灰黑色礦粉如同厚重的幕布,朝著母株所在的輻射核心區暴雨般傾瀉而下!礦粉與輻射塵雲混合、沉降,如同給劇毒的土壤蓋上了一層富含“金屬催化劑”的毯子!
奇跡發生了!
那些包裹著淡金膠質的翠綠根須,在礦粉沉降的刺激下,如同被注入強心針,猛地加速生長、分叉!根須網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地底蔓延、交織!更恐怖的是,根須所過之處,土壤中致命的放射性粒子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鐵屑,瘋狂吸附到根須表麵的膠質層上!根須的顏色從翠綠迅速變為暗綠、墨綠,最後泛起一層不祥的金屬幽光——那是富集的輻射物質在發出衰變的熒光!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輻射吸附效率…飆升300!”青禾盯著監測儀上垂直下跌的輻射曲線,聲音抖得不成調,“它在編織…一張覆蓋地下的活體濾網!”
巨幕上,代表根網的翠綠線條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擴張,如同瘋長的血管,蠻橫地刺穿輻射汙染區!所經之處,刺目的猩紅色斑塊如同遇到克星般迅速黯淡、縮小!但更令人心悸的是,根網本身的生物信號讀數也在瘋狂飆升,代表輻射富集度的數值直逼危險閾值!
“根網密度飽和!生物承載極限逼近!”林楓的電子音帶著警報的尖嘯,“富集輻射物質超載!根網結構即將崩潰!”
仿佛印證這警告,根網邊緣幾處翠綠線條猛地閃爍,隨即變為刺目的猩紅,如同燒斷的保險絲,在模擬圖上瞬間熄滅!地麵隨之拱起、塌陷,噴出裹挾高濃度輻射塵的灰煙!
“濾網要破了!”耿炎目眥欲裂,一腳踢飛半塊灼熱的合金殘骸。
榮錚的冷笑穿透防毒麵具:“林董這‘濾網’,篩的是毒,漏的是命。”他抬手,身後一名副官立刻捧過一隻鉛封的金屬箱。箱蓋開啟,裡麵是十幾支封裝在特種玻璃管內的幽藍色針劑,管壁上蝕刻著荊棘與核輻射標誌。“‘涅盤’中和劑,總後特供。”榮錚指尖夾起一支,幽藍的液體在塵霧中泛著冰冷的光,“一針下去,根網變墳網。輻射?能壓住七成。”他目光掃過林燊燊掌中那塊因過度汲取生機而變得黯淡的玄武岩,“代價嘛…這妖怪根,算是徹底‘消毒’乾淨了。”
病房的陰影裡,心電監護儀的直線依舊冰冷。蘇晴的指尖終於落下,輕輕拂過爺爺枯槁的手背。腕上紅繩勒出的傷口滲出血珠,順著老人嶙峋的指骨滑落,滴在潔白的床單上,暈開一點刺目的紅。
“根沒斷,爺。”她俯身,嘴唇貼近老人毫無知覺的耳廓,聲音輕得像歎息,又冷得像刀鋒,“網織成了。”目光投向窗外,穿透翻湧的輻射塵霧,落在那株正用根須與死神搏殺的殘破母株上。“該收網撈魚了。”
翠綠的根網在地下瘋狂蔓延,如同一張貪婪的巨口吞噬著致命的輻射塵。礦井邊緣,幾根新生的根須穿透焦土,表麵密布著吸附放射性顆粒的金屬瘤節,在昏暗中發出幽綠的熒光1。林燊燊半跪在地,掌心緊貼滾燙的岩層,玄武石小樣在手中劇烈震顫,崩缺的豁口處滲出細微血珠——生機元液的過度抽離已逼近肉體極限。
“西北區根網過載!結構破裂!”青禾的尖叫被蓋格計數器的哀鳴淹沒,監控屏上代表根網完整性的綠色網格正被猩紅的裂痕迅速蠶食,“輻射反衝!塵雲二次擴散!”
榮錚猛地踏前一步,軍靴碾碎一塊發光的礦石:“中和劑注射準備!目標母株主根!”他身後的防化兵立刻舉起噴射槍,槍口幽藍的“涅盤”藥劑泛著死亡冷光。
“等等!”赤紅炎的金絲眼鏡映著屏幕上最後一條完好的根須數據流,“根網在…在自我剝離汙染層!”
深潛鏡頭傳回驚悚畫麵:那些吸附飽和的根須節點突然膨大、變色,表麵金屬瘤節如同熟透的膿瘡般破裂!粘稠的、混合著高濃度輻射物質的黑色膠質被強行排出,迅速凝結成核桃大小的堅硬黑球,滾落在焦土縫隙中。而剝離了“毒瘤”的根須瞬間恢複翠綠,以更瘋狂的速度紮向汙染更深區域!
“它在蛻皮!”耿炎眼珠子差點瞪出來,“把吃下去的毒…拉出來了?!”
“不是拉,”林燊燊咳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染血的手指摳進岩縫,“是下蛋。”他猛地指向散落在地的輻射黑球,“雷震!帶人把那些‘鐵蛋’…給我撿回來!用b7區的鉛封集裝箱!”
“你瘋了?那玩意兒摸一下手都得爛掉!”雷震的低吼在頻道炸響。
“現在不撿,”林燊燊搖搖晃晃站起,掌心玄武石的溫度驟降,“等根網把整個農場的毒都榨成蛋…”他染血的手拍在輻射監測總控台——代表全域汙染的猩紅數值,在根網瘋狂“蛻皮”的節奏中,正以驚人的速度持續下跌!“就輪到彆人…來搶了!”
榮錚舉著中和劑的手僵在半空。他看著屏幕上那條代表根網生命力的翠綠曲線——每一次“蛻皮”後都躍升至更高峰,如同浴火重生的不死鳥。遠處,幾株枯死的赤焰草莓根部,竟鑽出幾絲嫩綠的新芽,在漫天輻射塵中倔強地挺立著。
“林燊燊,”榮錚的聲音第一次失了冷硬,電子煙從指間滑落,砸在焦土上濺起幾點火星,“你這根…到底想長成什麼怪物?”
礦井深處,傳來根須穿透岩層的、沉悶而有力的…搏動聲。
喜歡我在廢土搞仙農!請大家收藏:()我在廢土搞仙農!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