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室內,黑暗濃稠得如同實質,隻有幾塊核心屏幕散發出的微弱綠光,勉強勾勒出眾人絕望而疲憊的輪廓。能量儲備的數字在0.47上掙紮了片刻,最終還是無可挽回地跳到了0.46。每一次下跌,都像鈍刀子割肉,碾磨著所剩無幾的希望。
“不行了……循環要斷了……”一個隊員看著代表內部能量流動的幾條微弱曲線逐漸平直,聲音帶著哭腔。
耿炎在黑暗中罵了一句粗話,狠狠將手裡的工具砸在地上,發出哐當一聲脆響,隨即又是更長久的死寂。老陳徒勞地試圖重啟一台關鍵監測儀,屏幕卻隻閃爍了一下便徹底熄滅。
雷震握緊了手中的槍,指節因用力而發白,目光如同鷹隼般掃視著門外無邊的黑暗,警惕著任何可能趁虛而入的襲擊。但外麵,隻有死一般的寂靜,仿佛整個世界都已將這片土地遺忘。
赤紅炎靠在冰冷的控製台上,胸腔如同風箱般劇烈起伏,透支的眩暈感和沉重的壓力幾乎要將他壓垮。廣播發出去了,水攪渾了,但農場本身,卻先一步走到了燈枯油儘的邊緣。這感覺,就像親手點燃了烽火,卻發現自己已無力握住任何武器。
完了嗎?
真的……就到這裡為止了?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絕望達到頂點的刹那——
醫療單元的監控屏幕上,代表林燊燊生命體征的曲線,突然毫無征兆地、劇烈地波動了一下!
不是之前那種微弱的、近乎直線的平穩,而是一個清晰的、向上的尖脈衝!
幾乎同時,旁邊監測他體內能量沉澱的儀器,也發出了極其微弱的“嘀”聲,一個被標記為“高密度惰性能量團”的指標,數值猛地向下跌落了微不足道的一小格!
仿佛一顆被極度壓縮的結晶體,在最核心處,悄然suated升華)出了一絲最精純的能量!
而這絲能量溢出的瞬間——
林燊燊那隻一直毫無動靜、蒼白如石膏的右手,其食指的指尖,極其輕微地、卻又無比清晰地顫抖了一下!
幅度很小,但在那幾乎完全靜止的畫麵裡,卻無異於一道驚雷!
“動了!!!”一直死死盯著屏幕的護士第一個發現,激動得失聲尖叫,打破了主控室死寂的絕望,“他的手指!動了!”
所有人心頭猛地一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哪個屏幕?!快切過去!”赤紅炎猛地挺直身體,聲音因急切而嘶啞變形。
畫麵被迅速切換放大。在應急燈慘白的光線下,林燊燊那根枯瘦的手指安靜地放在床單上,仿佛剛才的顫動隻是幻覺。
一秒。
兩秒。
就在眾人心臟都要跳出嗓子眼的時候——
那根食指的指尖,再次輕輕勾動了一下!比上一次更加明顯!甚至連帶著指甲旁的皮膚都泛起一絲極其微弱的、不同於死寂的血色!
“活了……燊哥……真的……”耿炎張大了嘴,喃喃自語,眼眶瞬間就紅了。
不是幻覺!
林燊燊,在沉寂了不知多久後,終於出現了蘇醒的跡象!
然而,還不等這巨大的喜悅蔓延開——
嗚——嗡——!!!
一陣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低沉、都要磅礴的轟鳴,猛地從大地最深處傳來!不再是之前能量潮汐那種相對溫和的波動,而是帶著一種仿佛洪荒巨獸蘇醒般的、令人心悸的沉重力量!
整個主控室,不,是整個農場,都在這轟鳴中微微震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