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穀,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
但空氣中,那濃稠到化不開的血腥味,卻在無聲地訴說著,這裡,剛剛發生了一場何等恐怖的屠殺。
王二駕駛著“鐵鷹零號機”,靜靜地,立在這片由他親手創造的人間煉獄之中。
機甲外部的擴音器裡,傳來他那有些嘶啞,卻無比平穩的聲音。
“目標,已全部肅清。”
“機體能源剩餘百分之七十三。”
“裝甲完整度,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僅有微量塗層剝落及表麵劃痕。”
“運動係統,武器係統,無任何故障。”
“重複。”
“測試……完美。”
聽著通訊器中傳來的,冰冷而又完美的數據回報,遠在驪山地宮總控製室內的李源,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隻是按下了另一個通訊按鈕。
“趙月。”
“a隊,可以進場了。”
“明白。”
……
半個時辰後。
一支由二十人組成的,穿著奇怪的灰色密封服,臉上戴著防毒麵具的天工院特殊小隊,如同幽靈,悄無聲息地,抵達了屠殺現場。
他們對滿地的屍骸,視若無睹。
每個人都分工明確,動作精準而又高效。
一部分人,開始仔細地搜集地麵上所有不正常的痕跡。
比如,那些被機甲踩踏出的,過於規整的腳印。
比如,那些因為劇烈撞擊而產生的,不應屬於這個時代的金屬粉末。
他們將這些痕跡,小心地收集,然後裝入特製的鉛盒之中。
另一部分人,則背著奇特的金屬罐,向著整個戰場,噴灑著一種冒著白色氣泡的,帶著刺鼻酸味的……化學藥劑。
當那些藥劑接觸到地麵和岩石上的血跡時,會迅速將其溶解,分解,最終,讓其與泥土混為一體,再也看不出半分痕跡。
最後。
兩名隊員,手持著連接著高壓氣罐的,長長的金屬噴管,走上前來。
他們打開了閥門。
“呼——”
兩條長達數尺的,發出耀眼藍白色光芒的恐怖火焰,從噴管中,狂暴地,噴射而出!
那是經過特殊加壓和混合的,溫度足以在瞬間融化鋼鐵的……高溫噴燈。
他們用這恐怖的火焰,仔仔細細地,“清洗”著戰場上的每一處。
無論是那些被鐵拳砸出的,帶有明顯衝擊痕跡的深坑。
還是那些被“蜂刺”撞針貫穿的,無比平滑的致命傷口。
在高溫火焰的灼燒下,所有的不合理,所有的超自然,都被迅速地,抹平,扭曲,燒灼成了符合這個時代認知水平的,“常規”模樣。
一個時辰後。
清理小隊,如鬼魅般,悄然撤離。
子午穀,又恢複了它往日的模樣。
隻是,這裡多出了三百具死狀淒慘的屍體。
他們有的,像是被巨石碾過,筋骨儘碎。
有的,像是被某種不知名的鈍器活活砸死,麵目全非。
傷口猙獰,恐怖。
但……
一切,都合情合理。
看起來,就像是這夥倒黴的刺客,在埋伏的過程中,不幸遭遇了一支人數遠超於他們,戰力極其凶悍,且下手極為狠辣的……大秦精銳部隊的突襲。
再也沒有半分,關於“山鬼”,關於“神魔”的痕跡。
李源所要的……一個合理的,能被正常理解的,“傳說”。
誕生了。
……
次日,清晨。
鹹陽。
兩份用最高等級的火漆密封的緊急軍報,幾乎在同一時間,被兩匹快要跑死的驛馬,分彆送往了兩個截然不同的地方。
章台宮。
丞相府。
章台宮,麒麟殿內。
嬴政,剛剛結束一場枯燥的朝會。
他的臉上,帶著一絲掩飾不住的,對那些繁文縟節的厭煩,和對某種結果的,焦急的期待。
“陛下,夏侯統領八百裡加急密報!”
趙高捧著一份還帶著驛卒體溫的竹筒,腳步匆匆地,走了進來。
嬴政的眼睛,猛地一亮!
他一把奪過竹筒,用一種近乎粗暴的方式,扯斷了上麵的火漆封印,抽出了裡麵的那卷,用黑冰台密文寫就的絲帛。
絲帛上,沒有多餘的廢話。
隻有一行行冰冷的,精準的,卻又充滿了無窮魔力的數據。
“測試目標:楚國項氏死士,三百二十一人。”
“測試地點:子午穀。”
“測試結果:敵全殲,我方……零傷亡。”
“機體狀態:能源核心穩定,裝甲無損,僅有劃痕。”
“戰鬥時長:一炷香。”
“戰鬥效率評估:一‘鐵鷹’之力,可正麵碾壓,至少三千名六國精銳重步兵。”
嬴政的呼吸,停滯了。
他的瞳孔,在一瞬間,收縮到了極致!
一炷香。
三百死士。
零傷亡。
一比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