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人的衝鋒,如同一股黑色的鐵流,裹挾著野獸般的嚎叫和複仇的怒火,朝著小小的烽火台席卷而來。
他們要用秦人的頭顱,來祭奠方才“天罰”下死去的同伴。
他們要用最原始的暴力,碾碎那份源於未知的恐懼!
然而,烽火台上的那個年輕人,那個在所有人眼中,本該是第一個被恐懼吞噬的工匠,卻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他的世界裡,沒有衝鋒的騎兵,沒有震天的殺聲。
隻有冰冷的數據,和三台已經蓄勢待發的“神獸”。
“第二組!”
李源的聲音,像是一塊投入沸水中的寒冰,冷靜,卻帶著刺骨的穿透力。
“目標,敵軍左翼,三百二十步,預設提前量,半息!”
“放!”
又一聲爆喝!
負責第二台拋石機的士卒,早已被第一擊的神威所折服,此刻聽到命令,沒有半分猶豫,掄起鐵錘,狠狠砸下!
“哐當!”
“嘎——吱——呀——!”
又是一聲巨獸蘇醒般的呻吟!
第二根粗壯的拋臂,以同樣狂暴的姿態,猛地甩向天空!
“砰!!!”
第二顆燃燒的“流星”,拖著長長的尾焰,怒吼著,撕裂了長空!
它的目標,不是匈奴人衝鋒的正麵,而是他們那略顯稀疏的左翼。
那裡,是他們自以為的安全側翼,是他們準備包抄合圍的起點。
正在全速衝鋒的匈奴騎兵們,眼角的餘光瞥見了那道再次升空的火光。
一種不祥的預感,如同毒蛇,瞬間纏住了他們的心臟。
他們想躲,想散開。
但在高速奔馳的馬背上,在密集的衝鋒陣型中,談何容易?
轟——隆——!!!
第二聲天崩地裂的巨響,在匈奴騎兵陣型的左翼轟然炸開!
這一次,不再是單純的巨石砸擊。
李源在包裹巨石的草包中,塞入了他能找到的所有尖銳的金屬廢料——斷裂的箭頭,破碎的甲片,生鏽的鐵釘……
當巨石落地炸開的瞬間,這些致命的“添頭”,被無可匹敵的動能賦予了生命,化作了一場席卷四方的鋼鐵風暴!
“噗!噗!噗!”
那是金屬洞穿血肉的聲音。
一名衝在最前的匈奴騎兵,甚至還沒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上半身就被無數橫飛的鐵片切割得支離破碎,像一個破爛的血袋,從馬背上栽了下來。
他身邊的戰馬,發出一聲悲鳴,半邊脖子都被削斷,鮮血如同噴泉般湧出,帶著騎士轟然倒地。
僅僅一擊,匈奴人左翼的衝鋒勢頭,便被硬生生地撕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人仰馬翻,血肉橫飛!
哀嚎聲,慘叫聲,戰馬的嘶鳴聲,瞬間蓋過了衝鋒的號角!
“魔鬼!這是魔鬼的妖術!”
有匈奴騎兵的心理防線,在這一刻,徹底崩潰了。
他驚恐地尖叫著,不顧一切地想要撥轉馬頭,逃離這片被死亡籠罩的區域。
然而,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因為,第三聲怒吼,接踵而至。
“第三組!”
李源的聲音,此刻在烽火台守軍的耳中,已然如同神諭。
“目標,正前方,敵軍鋒矢陣,兩百八十步!”
“放!”
“砰!!!”
第三顆,也是距離最近的一顆燃燒巨石,呼嘯而出!
它劃過的拋物線,又低又急,像是一柄從天而降的審判之錘,精準地,狠狠地,砸向了匈奴人衝鋒陣型的最前端!
那裡,是他們最悍不畏死的勇士!
那裡,是他們鑿穿一切的鋒矢之尖!
轟——隆——!!!
大地再次發出痛苦的呻吟。
當第三團火焰與黑煙升騰而起時,整個匈奴的衝鋒陣列,就像一頭全速奔跑的巨獸,被迎麵三柄重錘,連續砸中了頭顱、腰腹和側肋!
整個陣型,從前到後,徹底斷裂,徹底崩潰!
……
老卒陳默,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他隻是呆呆地站在女牆之後,看著下方那副宛如煉獄般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