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哐當!哐當!”
雄渾而富有節奏的轟鳴聲,像是為這片古老的土地,奏響了一曲前所未有的戰歌。
總裝車間內,所有人都沉浸在這股純粹的力量所帶來的震撼之中,久久無法言語。
公輸石老淚縱橫,撫摸著冰冷的機體,像是看著自己最完美的造物。
趙月的美眸中異彩連連,她仿佛已經看到了一個嶄新的世界,正在這轟鳴聲中緩緩拉開序幕。
唯有夏侯嬰,這位黑冰台的校尉,在最初的震撼過後,眉頭卻緩緩地皺了起來。
他走到李源身邊,目光依舊死死地盯著那台咆哮的鋼鐵巨獸,聲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卻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困惑。
“李院主,此物……聲勢確實駭人。”
“但,其力究竟幾何?”
他是一個純粹的武人,是帝國最鋒利的劍。在他眼中,力量,是需要量化的。
是能開幾石的弓,是能舉幾百斤的鼎,是能衝垮多少人的軍陣。
眼前這個鐵疙瘩,隻會不知疲倦地吼叫,飛輪轉得再快,也隻是在原地空轉。
這股力量,若不能化為實實在在的、可以被理解的破壞力,那在皇帝陛下的眼中,便與方士們那些虛無縹緲的丹爐,沒有本質的區彆。
李源聞言,從那份創造的喜悅中抽離出來。
他看了一眼夏侯嬰,從對方那審視的眼神中,讀懂了一切。
是啊,光說不練假把式。
這台蒸汽機v0.1的理論功率,他心中有數。但如何用一種最直觀、最粗暴、最能震撼這個時代人心的方式,將這股力量展示出來?
李源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
“夏侯校尉問得好。”
他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這顆‘蒸汽之心’剛剛誕生,空有蠻力,卻無處施展。”
“不如,我們與它玩一個遊戲,如何?”
“遊戲?”夏侯嬰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李源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身對王二下令道:“王二,去,將我們為二號高爐準備的那台‘卷揚機’推過來,與蒸汽機的飛輪連接上。”
“另外,再去一趟驪山腳下的官營農莊,告訴那裡的農官,就說我說的,天工院要借用他們那兒最壯、最烈的十頭耕牛!”
卷揚機?
十頭耕牛?
眾人麵麵相覷,完全不明白李源的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唯有趙月,在短暫的思索後,美眸瞬間一亮,她看向李源的眼神,充滿了讚歎。
她明白了。
李源要辦一場,前無古人,也可能後無來者的……
拔河比賽!
……
半個時辰後。
天工院內,那片專門用來測試新式器械的巨大空地上,已經圍滿了人。
空地的正中央,那台被命名為“蒸汽之心”的鋼鐵巨獸,依舊在不知疲倦地轟鳴著。
隻是這一次,它那瘋狂旋轉的飛輪,通過一套複雜的齒輪組和傳動軸,與一個巨大的,如同紡車般的鋼鐵卷筒,連接在了一起。
卷筒上,纏繞著一根嬰兒手臂粗細的,由多股麻繩擰成的巨大繩索。
繩索的另一頭,則延伸向空地的遠方。
“哞——!”
伴隨著一陣陣粗重的喘息和不安的嘶鳴,十頭體格壯碩到堪稱恐怖的巨牛,被農官和幾個膽大的農夫,連拉帶拽地牽了過來。
這十頭牛,每一頭都是從上千頭耕牛中挑選出來的“牛王”,肌肉如同岩石般虯結,四蹄粗壯有力,光是站在那裡,就散發著一股令人心悸的野性力量。
“李……李院主……”
為首的農官擦了擦額頭的汗,一臉諂媚地笑道:“您要的牛,小人給您帶來了,這可是咱們驪山最好的牛了,每一頭都有千斤之力,十頭加在一起,尋常的城門都能給它拉塌了!”
李源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先將對手捧到天上去,再將它狠狠地摔下來,這樣所造成的衝擊力,才是最強烈的!
“辛苦了。”李源對農官說道,“將繩索,係在它們身上。”
“啊?”農官一愣,看著那根粗大的繩索,又看了看那台發出怪叫的鐵疙瘩,臉上寫滿了不解,“院主,這是要……?”
“讓它們,和我的這台‘神機’,比一比力氣。”李源淡淡地說道。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什麼?讓牛跟這個鐵疙瘩比力氣?”
“李院主沒糊塗吧?這可是十頭牛王啊!”
“瘋了,真是瘋了……”
就連那位農官,也忍不住勸說道:“院主,萬萬不可啊!這牛發起性子來,力大無窮,您這鐵疙瘩……哦不,您這神機,怕是要被它們給拉散架了!”
李源沒有理會眾人的議論,隻是將目光投向了夏侯嬰。
夏侯嬰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表情。
但他那雙鷹隼般的眸子,卻死死地鎖定了那十頭不安地刨著蹄子的巨牛,又看了看那台平穩運轉的蒸汽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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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不知為何,竟也跟著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