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
最後一聲沉悶厚重的金屬撞擊聲,在主工坊內,久久回響。
那扇象征著神魔之口的主胸甲,徹底閉合。
將王二,將那顆屬於凡人的,渺小而又溫熱的心臟,徹底吞噬進了那片由冰冷鋼鐵所構築的,絕對的黑暗之中。
也徹底隔絕了,他與這個世界的所有聯係。
不。
並非所有。
在他的眼前,一方特製的,厚達半尺的琉璃觀察窗,是他唯一能窺見外界的,小小的“天”。
透過那片“天”,他能看到,令君大人那張平靜的,仿佛蘊含著無窮力量的臉。
他也能看到,不遠處,那位傳說中的,至高無上的始皇帝陛下,那雙燃燒著無儘狂熱與期待的,明亮的駭人的眼。
而在他的耳邊。
一套由天工院最新研發的,內置於頭盔中的,簡陋的骨傳導通訊裝置,正滋滋作響。
那裡,正不斷傳來,令君大人那清晰、沉穩、不帶一絲一毫感情的,冰冷指令。
“王二。”
“你現在,已經不是王二。”
“你,就是鐵鷹。”
“感受它,熟悉它,然後......”
“成為它。”
成為它。
王二在黑暗中,默默地咀嚼著這三個字。
他的嘴角,不受控製地,咧開了一絲無比狂熱的笑意。
主工坊內,落針可聞。
嬴政,公輸石,夏侯嬰,趙月......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他們死死地盯著那尊沐浴在燈火之下,通體閃爍著幽藍色澤,宛如神魔般,威嚴聳立的鋼鐵巨人。
所有人都知道。
見證奇跡的,最後一刻,即將到來。
李源深吸了一口氣。
他緩緩地,走到了那座為他特製的,布滿了各種壓力表盤與複雜閥門的,總控製台前。
他沒有絲毫的猶豫。
他伸出手,在那隻象征著最高指令的,鮮紅色的黃銅手柄上,重重地,按了下去!
同時,他對著骨傳導裝置,吐出了兩個,足以讓整個時代都為之顫抖的,冰冷字眼。
“動力......”
“整合!”
當這兩個字,清晰地傳入王二耳中的瞬間!
“嗡——————!!!!!”
一聲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深沉,都要宏大的,仿佛來自九幽地獄深處的恐怖嗡鳴,轟然爆發!
那是被囚禁在“咆哮之心”中的,那股毀天滅地的恐怖力量,第一次,通過那數以百計的傳動管道,湧向這具神魔之軀的……四肢百骸!
高壓蒸汽!
滾燙的機油!
狂暴的能量!
它們如同蘇醒的洪荒巨龍,在這具鋼鐵神魔的“血管”之中,瘋狂地奔騰,咆哮,衝刷!
“哐!哐!哐!哐!”
整台機甲,開始發出劇烈無比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般的,瘋狂的顫抖與轟鳴!
它身上的每一個關節,每一組齒輪,每一根連杆,都在這股遠超它們設計極限的,第一次湧入的狂暴能量衝擊下,發出了不堪重負的,令人牙酸的呻吟!
地麵,在震動!
空氣,在哀嚎!
就連那厚達數尺的穹頂之上,也有細碎的灰塵,被這股恐怖的震動,簌簌震下!
“啊啊啊啊啊啊——————!!!!!”
駕駛艙內,王二發出了一聲痛苦而又壓抑的瘋狂嘶吼!
他感覺自己,仿佛被扔進了一個正在高速運轉的絞肉機!
一股他從未體驗過的,足以將他的五臟六腑都徹底撕裂的,恐怖的過載與震動,從四麵八方,瘋狂地擠壓著他的身體!
那些將他與機甲牢牢鎖死的固定裝置,此刻不再是保護。
而是一根根冰冷的,要將他徹底揉碎,與這具鋼鐵身軀,融為一體的,刑具!
“穩住心神!!!”
“控製你的呼吸!!”
“用意誌,去駕馭它!而不是被它吞噬!!!”
李源那冰冷的,不帶一絲感情的咆哮,如同一道驚雷,狠狠劈入王二那即將被劇痛與恐懼所淹沒的腦海!
王二猛地一個激靈!
他死死地咬住自己的舌尖!
劇痛,讓他瞬間清醒!
他想起了,令君大人對他說過的話!
想起了,他身為帝國第一位鐵鷹銳士的……榮耀!
“吼啊————!!!”
王二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瞬間睜大到了極限!
他發出了一聲,不似人類所能發出的,野獸般的瘋狂怒吼!
他放棄了用肉體的力量去抵抗。
他開始嘗試著,用自己的意誌,去感受,去引導那股在他“身體”裡,瘋狂流竄的,狂暴的力量!
奇跡,發生了。
當他的意誌,與那股狂暴的力量,第一次產生共鳴的瞬間。
那劇烈到近乎癲狂的顫抖,竟奇跡般地,開始緩緩地,減弱!
機甲發出的轟鳴,也從之前那刺耳的呻吟,漸漸變得……沉穩,而又富有節奏。
它,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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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曆了痛苦的掙紮之後。
這頭鋼鐵巨獸,終於,徹底地,蘇醒了!
“很好。”
李源的聲音,再次響起。